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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布本家小兒子(五)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圖:高原萬里

松山

人們說松山裡住著走獸精靈和鬼。
又說她們本來都是人類,是父母不要的孩子。
每一個國家都有她的貧民窟,孩子一個又一個生下來了,一個一個都會張著嘴要飯,養不了,就揀一些出來丟進山裡去,而且都是女嬰。她們死了,或成精,或成鬼,用四肢來走路,像狼,像狗,像狐狸,靠著山野的雨露和偶然走失了在樹海裡的人的滋養來繼續存活,壯大。有獵人聽見過夜裡的宴樂聲,說女鬼們在月色下拜她們的神,她們的神就是魔鬼,又烹人而食,煮血而飲,念咒招魔,呼風喚雨。
因此無名國的人從不踏進松山半步的,除了好勝的青年、自負的獵人、拋棄嬰兒的父母、和犯了罪被丟進山裡服法的死囚。
越往裡走雪就更深了,陰鬱的綠葉收住了陽光,像門,把一個細細的天空漸漸地關起來。入夜,布本家小兒子找到了一個山洞,鋪好了帳篷,點起了火,吃了胖孫女兒為他做的麵包,就躺下來沉沉地睡去。
睡到夜很深,就聽見一個女人幽幽的啜泣聲,隱隱地游絲一樣從遠遠的山上夾著索索的風聲鑽進山洞裡來,布本家小兒子翻了個身,哭聲就沒了;又翻了個身,哭聲又響起來了,綿綿的。布本家小兒子以為那就是山裡的精靈被父母拋棄的鬼,然而他一點也不害怕,那一聲聲風裡的淒淒切切反而給了他一份難得的寧靜,火光打在臉上很暖,入睡前彷彿還看見了家裡小妹的臉。
第二天醒過來時,就默默的踏著過了一夜又堆得更深的積雪上山去,昨天晚上的哭聲,像一場夢,也許真的只是一場夢。
又走了一天一夜,那哭聲也沒再來了,就越發覺得不曾有過。倒是真如獵人所說,晚上真聽到女孩子們的宴樂聲,卻不像在念咒不像在呼喚風暴,是純粹的高歌起舞,不曉得是那一個女精靈歌聲如此動聽,渺渺的飄到布本家小兒子棲身的樹下,是他有生以來所聽過的最悅耳的,是天堂之音,小兒子也不怕,歌聲滑過他的身就水一樣洗去他的疲累,如是,他又安心地酣睡過去了,夢裡,有家鄉的蒲公英,在五月的藍天綠樹裡輕快地飄搖。
再醒過來,還是只有他一人,四處不見女孩們的影子,尋不著宴饗的痕跡,於是前一天晚上所聽到的,又開始模模糊糊起來了,難道又是夢?
進山的第三天,布本家小兒子終於來到山頂上,一路上沒碰著走獸,沒碰著精靈,沒碰著鬼。山頂是一條清溪之起源,天明明已經如此寒冷了,而溪水汨汨如舊,布本家小兒子嚐了一口,甘洌清香,就滿滿的盛了一壺。拐到山的另一邊去,有如另一個世界,一路上如濃雲般密佈的綠蔭都沒了,天就被釋放出來,也不見有雲,一片清朗,分明連太陽都看得清楚,照著底下一片竹林,青青的一路依山瀉下去,還隱見山間的石子路,綠中點點的灰白。布本家小兒子在溪邊又抓了幾尾鮮魚喝足了泉水,才順著溪流下山去。
下到瀑布口才遇上那個女子。
女子至少要比布本家小兒子遠遠高出一個頭,背著他佇立在瀑布口上凝望著遠方,這樣的凝望讓小兒子記起了很古老的什麼來,心裡有淡淡的灰影子一掠而過。
── 請問?
女子一驚,回頭。
布本家小兒子這才看清了她的臉。她很白,一身的雪白,白得透明,透明得可以穿過女人的身看進她背後的空山幽廓裡去。眼是冰封的海面上鑿出來的兩小塊,精緻地鑲嵌上去,裡面有淚。兩耳上,手臂上,大腿上,都長著蹼,蹼很薄,色如蒸發出來的奶水,看上去比輕紗還輕,比水更細,耳上的蹼向兩邊高高地撐開來,像傘,在山風裡惶惶的顫抖著;長在臂上腿上的就有如古代女人的長衣袖,懶懶的垂下來,拖在地上。
── 請問?
── 我是路過的。
── 妳就是傳說中山裡的精靈嗎?
── 妳在這裡看什麼呢?
── 妳聽得懂我的話嗎?
女子不睬,掉過頭來繼續循瀑布下的流水向遠方望去。
布本家小兒子就在她身後坐下來,坐得遠遠的,開始細細地說著他的事,他在家裡的事,他小時候的事,長大了以後的事,爸爸的事,媽媽的事,出來以後的事,他朋友的事,緒緒亂亂的,花了好久好久,到天已經全黑了,才說完。說完了,就好似詳詳細細的做了一次歸納,心也就踏實了許多了。
再抬頭看女子時,女子也在看他。
原來夜不是黑色的,是深藍,是潑出去的墨,濕了白紙一大片,在樹木的組織錯亂的網紋之間一路路化開去,越來越淺,化到最盡處就是深海的藍,濃濃的,也是夜的藍,從頭頂上漫天漫地罩下來,而布本家小兒子錯覺到他還在海上,向沙灘上望去,那裡有婦人們在晾著海藻;又在潭中,朋友游過來了,攬了他一把又被什麼生生地扯開去,留了一顆明珠在他手中,不是在公主的冠冕上。女子走近,彎下身來,靠著他,他鼻子裡就湧上來淡淡的青草的香味,怡神的,像子夜葵的花瓣,晒乾了,撚碎了,縫在枕頭裡。身上有女子兩個圓圓的軟軟的乳房壓下來的感覺,下面就不其然地熱了起來,很快就火燒一樣蔓延到他臉上。然後女子從懷裡把一個什麼塞給了他,到女子再移開身體又再站得高高的俯首看他時,他才意識到他雙手捧著的是一顆心,心在淌著血,暖暖的,沉沉的,還在一下一下節奏地搏動著,一動、一震,一動、一震,都震到他手裡最敏感的神經裡去,又沿著神經爬上他的肘他的臂他的脖他的臉他的頰他的唇他的舌,震得他從嘴裡吐出了一句:我不行。
女子的心在掌中驚動了一下,又滲出來更大量的血,那是一頭剛從母體裡滑出來的小獸,那麼柔軟那麼脆弱,脆弱得布本家小兒子怕了,怕不夠心痛牠,怕碰到了牠的傷,怕牠在他手中早晚會留血而死。他想站起來,把這顆太珍貴的心還給她,卻發覺那麼小小的心竟是如此不成比例地沉重,墜得他身子都僵了手臂都麻了,墜得他再也站不起來。
── 你別拒絕,求求你。
── 我好痛,好累了。
女子說。
心又在掌中瑟縮顫抖,牠痛呢。那痛又滲透到布本家小兒子的皮肉裡,痛得他也想哭起來了,就點了點頭把心收下了。
女子因此,臉上竟然漾起了幸福的笑紋,山頂上的風吹過來,就盛載起她在夜色裡通體冰藍的身軀,她彷彿一下子輕了許多許多,被清風帶著漸漸的上升、上升,那軟軟地拖下來的蹼在半空裡輕輕地撥過來撥過去猶如天女的羽衣。他看著她一路路的飄遠,而天越來越寬她越來越小,直消失到月亮裡去,月亮清清的,今夜有個缺口,他看見上面的宮殿,那裡來來往往住著許多飄飄渺渺的神仙。
布本家小兒子就抱著女子的心,一直坐在那裡。他走不了,連動彈也不行,心太沉,用力又會碎,血總不止,點點滴滴吸進土裡,在他身前暗暗的染紅了一大片,褐色的土一路漫開去,什麼草木的根沾著了,就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一個竹林在分分秒秒地肥碩壯大起來。
布本家小兒子就抱著女子的心,在那裡坐了好多好多天,也不覺得渴,也不覺得餓,只是睏了就睡,醒過來就看天,看層雲,在那裡聚聚散散,疊出了你意想不到可以有這麼多的千變萬化的顏色,薰衣草的暗紫、葡萄酒的紅、溶在金光裡的蜜,泡浸酸黃瓜的米色的水,村東頭老寡婦頭上的灰,公主耳珠兒垂下來的瑪瑙,羞怯的薔薇。而光把雲的邊擦亮,再撕裂。偶然有鳥,在底下劃過去。
布本家小兒子覺得,他可以如此過他的一生一世。
只是這天夜裡睡下時,初進山裡時所聽到的悲悲切切的哭泣聲又響起來了,而且不從遠方來,就近在耳際,張開眼,女子又回來了,又是站在懸崖邊,瀑布口,定定的看著他。當初那幸福的笑意呢?不見了。冰一樣的眼裡還是噙著淚。
── 為什麼呢?
── 為什麼呢?
── 明明是丟掉了的啊?為什麼我還是如此悲傷?
── 當初帶著它,明明是那麼痛的,那麼的累呀……
── 為什麼明明丟了,我又要如此的惦念著它呢?
── 一開始明明是,明明是那麼輕,那麼開心的……
── 為什麼呢?
── 為什麼呢?
女子從他手上把心取回去,放回自己的胸口裡。她又回到瀑布口上,又繼續引頸向遠方眺望。
到布本家小兒子下到山的一半再往回看時,那女子還是佇立在崖上,她會年年月月長此癡心地守望,是有一天她終於得償所願把一個青空看穿,還是在等待中徒然風乾石化?
而順著流水一路追著他的背趕上來的,是幽幽的低泣。

曠野

在無樹無木無水無人的曠野走了四十晝夜,布本家小兒子終於不支倒下來了。路過幾個旅行商人,老駱駝脖子上的鈴叮叮噹噹響,商人們給他餵了點水,又用繩子把他綁起來,丟在木頭車後面一堆貨物上,他也就成了一件貨物,仰躺在上面,視界裡就只剩下一片天,酷熱溶化掉所有可能的顏色,天空就白得如一張枯乾的紙,光從紙的那邊折射過來,一圈圈在他臉上放大縮小又放大又縮小。好像躺著走過無數日無數夜了,這很高很高的白還是一成不變。有天飛來了一隻禿鷹,在空中來來回回的盤旋,半晌才來了一聲刺耳的長嘯,長嘯割破了凝滯的空氣向遠方發射出去又折回來,還捎來一陣風,再倏地一個急勁的俯衝,像白日裡的流星,禿鷹不見了,這時才知覺到隨風還送來一陣中人欲嘔的惡臭,其中一個商人嘴裡呢喃道:這旱災真是沒完沒了,造孽呢……然後嚓嚓嚓響了三下,是商人用力鞭打在老駱駝身上的聲音,布本家小兒子只是聽都覺得痛極,木頭車加速向前邁進,布本家小兒子沒有被綁牢的頭向左右劇烈地搖動起來,而疲憊的老駱駝脖子上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又好像走了好多好多天,純粹的荒蕪死寂裡忽爾響起了人群的喧嘩,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布本家小兒子忍不住要扭過頭向聲音發出來的地方看過去,遠遠的小丘上站著一個白袍人,舉著手讓圍著他的群眾安靜下來,人就真的乖乖地不作聲了,壯闊的白日與黃沙之間又復歸了它原來的沉默,是納悶的沉默,納悶得連時間也流不過去,就澱積在這裡,然後男人的手放下來了,好像大大地運了口氣,眾人的身子就立刻坐直了,布本家小兒子很清楚地看見那一排矮樹般的身影突然升高了一點 ── 我說,你們要信!!── 聲如雄鐘,響徹天際。從這一刻開始好像有些什麼就不同了,從這一刻開始空氣又重新流動起來了時間也重新飛躍起來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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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高原萬里。香港人,好遊牧,旅居英國。 因為不想繼續因為生活而遠離文字,現在又努力重新執筆中,散文漫畫書影評等等,其中最喜歡寫的還是小說。寫着寫着,發覺作品的種類太多了,要找起來不容易,所以利用這專題作為結集。 希望你們會喜歡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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