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咖啡館裡的貓老闆09

　
「春光！」媽媽輕柔地叫喚著，那聲音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聽著媽媽的呼喊，小春光感覺自己變得輕飄飄的，低頭一看自己竟然變成一顆鮮豔的紅色氣球。氣球隨著微風飄揚著，最後會飄去哪裡呢？希望是自己可以飄到很多很多白色雲朵的地方，多想嚐一口棉花般柔軟的白雲，心情變得很美麗。

「媽媽。」春光回應著母親的聲音輕輕軟軟地，真像小貓的叫聲。

小春光猜想著，也許最後抵達的地方，就是母親愛的懷抱吧。

遠遠地能看見媽媽的身影，媽媽卻像一朵雲一樣飄開了，淡淡地消失在另外一朵雲的後方。天空忽然變得好暗，每一朵雲都變得灰灰黑黑的。

「媽媽，媽媽。你要去哪裡？」春光看著眼前的光景，心底知道這不過就是場惡夢，卻還是忍不住急急呼喊著逐漸遠去的媽媽。

開始刮著好大好大的風，天色變得很暗。轟天的雷聲伴隨著陣陣閃光而來。小春光最討厭下雨天了。所有童話故事中，陰雨綿綿的日子，都沒發生什麼好事。

春光想念爸爸。沉默寡言的爸爸，在雨夜裡會特別的溫柔，會親暱地抱著小春光，在雨天哄他入睡。在那個很大很寬的溫暖懷抱裡，爸爸會緩緩地搖晃著春光。大手輕輕地拍著春光的背安撫著，春光就能在最害怕的雨夜裡安然地睡著。

可是此時此刻，去哪裡找爸爸，春光好想大聲呼救著，但是聲音就被什麼給掩蓋住了。怎麼也無法出聲。「爸爸，爸爸。快來救我。」

忽然一道閃電打進了店裡，一個響雷接踵而來。小春光從討厭的夢裡嚇醒了，喉嚨乾乾癢癢的，在夢裡哭不出來的感覺，梗在喉嚨裡，乾澀疼痛。

醒來之後，慌亂地四周張望著，這才想起自己在咖啡廳裡。不過跟夢一樣，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意識到自己獨身一人，眼淚才像珍珠一般，顆顆滑落臉龐。一郎在一邊用溫柔的眼神注視春光，不理解春光的舉動。其實只不過是剛從噩夢中醒來的孩子，找不到父母的徬徨無助。牠只是用眼神傳達著：我在，我在。然後起身走到春光身邊，綿綿軟軟地蹭著蹭著。

春光讀懂了一郎的眼神，感受了牠的安撫。忍不住把一郎抱在懷裡，用著滿是淚水的小臉回蹭著一郎。一郎很少窩在人類的懷裡，但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一郎備餐完畢後，就聽到沉沉睡著的小春光說著夢話。外頭天氣變得更糟了，一郎已經預想到小春光將會在夢與現實的交接點醒來，只是沒有預想到春光會愣愣地哭泣，非常傷心的模樣，讓牠心底也哀戚了起來。然後還突然一把就將自己抱在懷裡。還好春光並不算太粗魯，不然一郎會毫不猶豫地馬上跳開。即便一郎因為春光的舉動嚇到了，但很快地就鎮定下來了，小春光想家人了吧，即便在睡夢中。

「一郎，嗚嗚……」春光抓著一郎，又開始不停地哭著。一郎歪著頭看著人類的淚水，然後有點擔心自己變成衛生紙，給這個哭得唏哩嘩啦又掛著兩條鼻涕的小毛頭拿來使用了。只見，小春光哭得好傷心。一郎輕輕地喵了一聲，不厭其煩地緩緩地來回磨蹭著小春光的手臂，終於安撫了怕雷的孩子。

「爸爸媽媽呢？」安靜下來後，小春光終於想到要詢問爸爸媽媽有沒有留話給自己了。心裡縱然慌張，卻也習慣父母不在身邊的狀態。

大多的時間，春光都是一個人在家裡的。即便是能全家團聚，一起待在家的假日，沉默的爸爸總是戴著耳機在一旁聽著音樂，一邊翻閱著原文書。而媽媽伏案在書桌前，拿著稿紙，提起筆，不停地書寫著。

一家人很寧靜的活動著。春光習慣在這樣的光景裡，同等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一家三人同在一屋，卻仿若三個世界，毫無交集，只在自己的世界裡活動著。

「有事要出遠門，你在這家店住一陣子吧。」一郎漫不經心地說著，並跳下椅子。他並不打算對這些麻煩事多做解釋，說實在的，那對父母也並沒有給他這隻委託貓解釋。

　　「和一郎一起住嗎？」小春光聲音微微顫抖著，透出緊張與開心的語氣。嘴角上揚讓笑容看起來耀眼地閃亮著異彩，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充滿了興奮的亮光。

　　「要一起工作唷。」一郎最近睡眠不足，有個人來幫幫自己也好，至少採買這件事情變得不需要那麼精準，還要算好店員離開補貨的時間，才能刷條碼了。想完又打了個哈欠，開店以來用腦量大增，還真是讓他精神疲乏。

　　外面還在下著大雨，這樣滂沱的雨勢，暫且不會有任何客人吧。「一郎，妳睡覺吧，我來顧店。」小春光信心滿滿地拍著胸膛，這個孩子小小的身體裡到底蘊含了多少能量。一個漂亮的轉身，一郎安心地，回到廚房的吧台下窩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著了。

　　「爸爸、媽媽，你們去了哪裡了呢？」小春光站在玻璃門前，兩手貼著冰冷的門，看向外頭的泥濘一地，雨持續執拗地下著，沒有停歇的意願。小春光，要好好地和小貓一郎一起生活，不給小貓一郎添麻煩。他好像下定決心一般，悄悄地搬來椅子坐在玻璃門旁，用力地看著天空想等著彩虹出現。

　　「傻孩子。」一郎是淺眠的小貓，把所有的喃喃都收進了心底。再度打了一個哈欠，想著晚上該做些什麼料理才好。多了個小幫手，也許可以換個工作的時段什麼的。晚一點起床，真是個好主意。在美美的想像中，好像能看見夢饃招著手，一郎再次沉入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