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他是在一家網咖前的檳榔攤,他叫呼攤裡的小姐幫他拿瓶阿比配咖啡。
一回頭就看見他的左手腕上,有個黑白哆來A夢頭,
而汗衫裡分明是面目猙獰的修羅鬼衣。
落差太大,讓我對他產生興趣。
剛好我們都上同一家網咖,我因家裡網路換裝停機一週需要收信看看blog。
他坐在我後頭,我太好奇,冒著可能有生命危險也要與他交談一會。
『這,刺好玩的。』他看來三十多,道地台語口音。
『想囝仔看了沒驚,就刺一個看麥。』
網咖煙熏太重,我忍不住咪住了眼看他。
看見還是十幾歲的他,跟著地方大哥混了幾年。
收帳擺賭場收酒水,進出多次看護所,自己大尾了。
不知是否得罪誰,二十二歲那年沾上一個支票詐領黑鍋。
蹲了幾年出來,人事全非,仗著還有一點地方關係做起小生意。
看見他出來發現,原來當年的幼幼待哺的兒子都已上了高中。
親戚避見,所有兄弟都早已從良,他就這樣悶著。
看見他迷上打線上遊戲,從半個文盲到在網路開頻道與隊友你來我往國罵連環。
在那裡他還是可以逞兇鬥惡的,那裡還是需要義氣,還是一個活脫脫的江湖。
『伊講賣呼我見囝仔,驚伊嘎我學。』
『阮馬知自己沒爸母的款,伊有走正途就好!』
他也咪眼看我的blog上是些什麼,但還是搖頭。
『讀冊人,阮看龍沒。』
『伊母講伊架我同款,歸日底打電腦,伊罵鳥鼠囝同款會打孔!』
他的眉裡,有一種父親的欣慰及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