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 28《他們先殺了我父親》：在暴政下不堪回首的日子

今天要說的這一本《他們先殺了我父親》曾榮獲全美暢銷書，後來更被拍成同名電影上映。這本書的內容像自述戰爭回憶錄，作者是柬埔寨人，故事時間軸從作者五歲時紅色高棉佔領柬埔寨首都金邊寫起。內容講述作者家庭流離失所的生活，最後以飛到美國作為結尾。

這本書讀來不難，不會涉及複雜的政治歷史，只是單純從小孩子的眼睛去看、去感受世界。前幾回讀來比較無味，但隨著故事進入中期卻越來越好看，書寫人類內心的掙扎、崩壞、猶豫等等人性脆弱的地方。

作者五歲前住在金邊，由於父親曾是龍諾政府的官員，所以家境挺不錯的。首都在穩定的十年間逐漸富裕起來。但1975年，赤柬政權進入金邊，他們認為西方的新科技都是壞東西，像是「都市」，遂將原本金邊都市的住民全部趕走。當時政權方還廣播說請人們離開三天後再回來，但那也只是嚷嚷，實際上就是佔領，不要再回來了。

作者一路上先去親戚家，但因為父親與前政府有關係，所以每當身分有暴露危機的時候便會換村落去居住。城市裡成批的人們都跟他們一樣顛沛流離，作者的故事就像當年許多柬埔寨人故事的縮影，被趕走、被安置、被當奴隸。在村落裡，他們被迫穿一樣的衣服，強迫集體務農、捐出所有收穫、屠殺知識分子，違反命令者殺無赦。除此之外，紅色高棉的軍方們也到各個村落掌握殺生大權，要求人民絕對服從，鼓勵彼此互相檢舉，讓人們之間產生了不信任、相互欺侮的關係。讀來不禁聯想到台灣的白色恐怖，只是我們台灣至少還是朝經濟進步的社會前進，而不是變回原始人的社會。

期間作者與她的家人們受到慘無人道的對待。由於村落裡根本沒有醫生，作者的姐姐琪就病死醫院的床上，無人照護，說那裡是醫院倒不如說是等死的地方。後來爸爸被軍方抓走。哥哥姐姐們彼此避風頭四散各處，作者也是，只留媽媽跟年僅五歲的妹妹在家裡，等到後來作者再回到家時，早已人去樓空，徒留一屋子的東西。在這三年多來，許多人無法承受政府的恐怖統治，被抓走、死於飢餓、病疫、過勞，人死離散，根據統計，柬埔寨在這紅色高棉統治的四年間死了快四分之一的人口。

最後撐到越南攻打進來，解放了這群人民，作者跟幾位還活著的哥哥姊姊們開始有了比較好的糧食配給、生活也不再是完全的壓迫，雖然因為他們年紀還小無人照料，寄養家庭一間換一間，但最後一家人總算安全聚在一起。作者循著哥哥與兄嫂飛到美國生活，打算在那邊賺夠錢再把家人一一接去。故事就這樣進入尾聲。

在紅色高棉來的那一天，作者與他的家人們被迫離開家鄉，帶著家當不多，在路途中被搜身、丟棄衣服什麼的。最讓作者感到難忘的，是那間媽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親手縫製給她的紅色連身裙被士兵糟蹋，一把丟進火裡面燒了。

後來被安置後不斷的勞動、糧食配給也少，漸漸地走投無路的人們撿拾枯枝落葉來果腹，主角甚至為了一隻死掉的小動物而大打出手。爸爸、哥哥們則想盡辦法跟村長、掌權者討好關係，不時帶點他們的剩菜剩飯來度日子，讓家人過著比其他家庭更好一點點的生活。

作者提及最懊悔的是長期的飢餓讓她全身無力又肚子痛，有一天爸爸他們難得要到了一點米飯存留下來，放在鍋子裡，預計明天早上才要食用。但作者半夜實在太餓就爬起來把它吃光，結果隔天全家人都沒飯吃，看著面容枯槁、雙眼無神的妹妹看著自己，她知道自己這樣是在犧牲家人，罪惡感湧上心頭，卻又不想認罪。

作者從一開始對搬家的不適應，到每隔個月就要搬家的漠然，對作者而言好像看不到未來在哪裡，對生活放棄了希望，唯一想的只有活下去。

原本的家庭相處和樂融融，到後來每個人的性格都越來越極端。作者變得火爆、情緒不穩，每個人都很痛苦，動不動就會因為小事情而起爭執。爸爸對媽媽動怒，作者跟姊姊大吵云云。每個人都關節痛、腳痛、頭疼、肚子痛，幾個小孩子也多營養不良，媽媽原本白淨的皮膚也成了層層堆疊的皺褶。

紅色高棉政權為了控制人民，除了將有受過教育的人都殺掉以外，也對於村裡面的人民實施思想控制，每晚都會請家中的戶長去聆聽宣導，轉而向家中其他人說明紅色高棉組織安卡的「偉大」。不過，後來政權從組織移到掌權者波布手上。作者被送去改造營擔任童兵時，每天也都要聽頭頭講各種波布的「偉大」事蹟，聽著越南佬有多麼可惡。當然，作者只是聽聽，心底最怨恨的肯定是紅色高棉政權。

從琪姊姊的病死、爸爸被擄走、媽媽妹妹也被抓走，歷經一次次的飢荒疼痛與生離死別，作者開始變得憤世嫉俗，心中滋長著如何把當權者殺死、捅死的手段。後來看到基地人士成為越南士兵的俘虜時，心裡只想他過得更痛苦，絕不能輕鬆死去，看他噴血斷頭總覺得不夠。但這時作者只是位九歲小孩而已。

在戰爭與時間的摧殘下，原本討厭偷竊的小女孩，已經變成對死亡麻痺、知道偷竊是為了生存、心中只剩憎恨的小女孩了。

成長過程中主角雖然崩壞了，但也變得更堅強、懂得保護自己。在越南佬營地時遭到士兵企圖性侵，但她仍成功從那士兵手中脫逃，靠著尖叫聲才好不容易找到姊姊。這幾段經歷或許帶給她很大的痛苦與不安，但也對未來埋下來改革的希望吧！

我記得跟談判有關的書裡，最重要就是「雙贏」！在這本書中，可以看出紅色高棉如何把人民當奴隸，也不意外人民會對他們產生仇恨，幾年後政權就垮台，他們的暴行也被揭露。

作者在這樣的高壓生活下忍了四年，最後成功飛到美國也算是苦盡甘來。作者飛到美國後，內文讀來有種內疚，因為只有她與孟哥哥及她的妻子飛到美國，自己可以受教育，忘掉那不開心的一切，哥哥與兄嫂卻要負責工作養活他們外，還要想辦法寄錢回柬埔寨給其他還在受難的家人們。作者試圖變回一名普通人，但已經無法了，經過暴政的摧殘，這些事件會終其一生跟著她。然而，她選擇為這段歷史發聲，除了成就這本書以外，更在無地雷組織裡面努力工作，試圖當作一種對家人的補償，希望世界上不要再有下個受害者。

柬埔寨經過了有如中國的文化大革命，一切被破壞，等待捲土重來，到後來柬埔寨國的成立，到後來人民黨的一黨專政，也不過是五十年的光景而已。作者寫的這本書，不僅是柬埔寨紅色高棉底下的百姓苦難史而已，更是每一場戰爭底下人民的縮影。

我覺得這本書真的很值得大家一看。雖然這篇閱讀筆記總覺得寫得不是很好，但我還是希望能夠盡量留下多一點東西跟大家分享。我之所以覺得值得推薦的最大原因是作者書寫的方式很能夠牽引起人的情緒。看到作者在那個年紀下，經歷了那些事情，描寫內心的感受時，筆下的仇恨、埋怨似乎化成了真實，我自己在讀內心感受也隨之強烈，被煽動的心裡一樣可以感到憤恨、懊悔、內疚。

讀這本回憶錄，真的字字是血淚。

聯想到之前看龍應台的《大江大海1949》，書中也有講到封城的斷糧策略。軍方把城圍住，人民一出城殺無赦，在這樣的情況下，城裡面只有少少幾口井，更別提沒有農作物了。一個約後人們在裡面開始啃樹皮、吃泥土，最後有些連親人都吃了。直到封了好幾個月，城內瀰漫屍臭，已是個無人的空城。

作者過著如此般的生活，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更可怕的是，因為無法死去而忍受著不斷的折磨。

我想可能...不行吧！畢竟在90後長大的我沒過過白色恐怖。我的個性雖然隨和，但這樣不公不義的事情可是忍無可忍，唯一的做法就是在忍的時候想辦法集結夥伴，制定好作戰計畫，等待時機翻盤。難的就是在那樣威權年代，一旦被別人窩裡反，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難易度：★★☆☆☆
可讀價值：★★★★☆
保存價值：★★☆☆☆
書名：《First, They Killed My Father ─ A Daughter of Cambodia Remembers》《他們先殺了我父親─柬埔寨女孩的回憶》
作者：LOUNG UNG 黃良
出版社：高保書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