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水落石出（七）

程芳心中了然。依着乾国的政体，巡捕房乃是官府的一个职能机关，巡捕房的管带为资议厅任命，若是办事不利，自然要受议政厅的问责。而监察台则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监督机构，时时鞭策官府为民办事不可懈怠。最近掌印案频发，巡捕房至今还未能破案，这些人早就看在眼里。现在资议厅和监察台一齐发难，事情着实有些不妙。

却见得吕斯维掏出手帕，擦擦头面汗水，言辞恳切道：

“程老弟，你是有过硬本事的神探，你给我交个实底，这案子，眼下究竟查到哪一步了？”

程芳飞快思量一番，推心置腹道：

“大人，实不相瞒，此案的核心关键，就在寻到这手印的主人。而此人神出鬼没，殊难查找。”

吕斯维闻言，脸上的愁容淡去了几分。他抚掌道：

“好！既然如此，程老弟，我就等你一句话：要找到这人，你都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无论什么样的人力物力，我和管带大人去筹办！”

程芳等的就是这一句。他稍加思忖道：

“那便有劳大人了。下官所求有四：第一是发海捕文书，遍天下通缉这个掌印的主人。此人乃是中年男子，身长约莫七尺，身怀武艺，善使单刀，是个左撇子，这是他的掌印，木模可以……”说话间，程芳将掌印拓样递给吕斯维。

吕斯维接过拓样，看也没看，抢白道：“找‘老葫芦’要！嗯，这么多起案子都和他有关，够发海捕文书的资格，没问题。”

程芳也不含糊，继续道：“第二是调动洛曲驻军，在城中和各周围镇甸分区戒严，严查各处进出的和那掌印主人相仿的可疑人物。我料这人现下还在洛曲城内，所以速度越快越好，最好在今天下午就能办成，否则夜长梦多啊。”

吕斯维眉头一皱。调动驻军分区戒严可是件大事，要和资议厅、监察台和驻军多方协商，少不了费上一番口舌，欠下许多人情。可眼下火烧眉毛，已是势在必行了。他咬咬牙，答应道：

“资议厅和监察台那边，管带大人与他们相熟；驻军八十八旅的旅帅陆文漪是我的旧识。这事儿虽有些麻烦，但总归还是能办的。”

程芳点点头，复又道：“这第三件，是要在戒严之后，昼夜巡逻街道城墙，封死凶手外逃可能。”

吕斯维心想，既然调兵戒严都做了，昼夜巡逻也是应有之意，便一口答应。

却听程芳继续道：“这最后一件，是派遣人手分区挨家查访，采集掌印。”

闻听到此，吕斯维倒吸一口气。依着乾国《大宪》，百姓的人身不可侵犯，私人场地居所官差不得擅入。若要挨家挨户查访采集掌印，就需有洛曲太守和资议厅联名文书，这其中的手续之庞杂，关联之曲折，可是殊为难办。吕斯维沉默半晌，才艰难开口道：

“这事儿我不敢打包票，我尽量去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