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來不活在當下,至少,妳不是。
妳在夏季渴望秋色,在冬日裡期盼春天繁華,彷彿這一生都為了等待。妳最長的等待仍然等待中,聽見他那句「我別的沒有,只有耐心」而慍怒起來,值不值得也不清楚了,反正除了他沒有別的想望,所以只想望他、縱容他,也不認為自己是在浪費成本;然而雨聲瀝瀝,孤獨就像妳膝蓋裡的風濕那樣,酸軟且死纏不放,就算疼痛,妳也不能離開自己的膝蓋,同樣的,不能離開他。
妳唸過不少書,知道不可以索討不可以替對方辯護不能給自己理由,知道歸知道,他畢竟歸屬於妳的情感,不附屬於妳的知識層面;妳也不清楚是對誰生氣了,氣他像遠方的歌聲一樣遙不可及卻又魔魅,還是氣自己訓練無方,無法收放自如?
其實要的也不是愛,妳要的是方向,他顯然不明白。
都說你們是精神戀愛,妳本來善於反駁也不打算反駁了,因為每次想落實什麼就更加蒼白,只好在精神裡建築沒有愛情的城堡;常覺得和他就是湖心亭看雪這回事,有雅興,美好,但總不遇,哪怕相見了也是不遇,因為兩個人的腦海裡沒有一座跨海大橋,各為孤島,各自求救。
他喜歡海,而妳坐在橋頭,妳喜歡橋,好像每次穿越都是一生,但大海的一生是什麼?妳無從得知,妳只渴盼自己是他的月亮,能引發他飽滿的情感,但對於一個正在退潮的人生,好像一切都是奢望和苛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