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條漂浮在時間中的琉璃,是我與他們永恆的通道。
對於溪流、小河,自己的記憶其實不算多,大部分都是站在裡頭觀看魚、蝦活動,以及望著清泉沖刷過小腿時激起陣陣水花的場景;那時的我,總會安靜的看著這些東西,動也不動的站著,一下子幾個小時就過去了。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彷世界上只有自己,和身邊的這種種,在那個當下,什麼事情都不再重要了,只有靜止的瞬間,和純淨的感受;那是從幼稚園到現在,我一直最鍾愛的事情。
要說現在與孩提時代有什麼差別,大概就是沒有人會再喊著我的名字,催促我從自己的小小宇宙中飄回來,並反覆的要求我上岸、回家了。
那是母親在做的事,而且每一次都是她。雖然已有二十餘年沒再聽過她的聲音,但我總會想起她那種既溫柔,卻又沒得商量的強硬語氣,還有那張假意生氣,又時不時會偷笑個一、兩下的清秀面容。她總得假裝兇得很真-雖然有時是真的生氣了-因為如果不這樣,我那只要外出就會玩瘋了的父親,是不會阻止我的小小「漫遊」的。
是的,我的父親是個貪玩的大孩子,雖然大多數的時間裡他都是一位嚴肅的爸爸,但那是因為城市需要他這樣,在心底,他永遠是一個熱愛遊戲於自然的調皮鬼;這也是為何我與他最好的回憶,都是來自於我們和自然共同互動的時候。
可那也都是小時候的記憶了,如今,我只能透過粼粼的波光,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他們身邊,但我早已不是那個站在溪裡看蝦的男孩,而是一個躲在過往裡盼望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