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夫人口中說著,似乎還唯恐騰蛇君不信,跟著便從貼身衣囊裡,用顫抖的手取出一疊早已泛黃的信箋。婢女小玉原本靜靜地佇立在一旁,聆聽靳夫人述說著這些過往之事,但等到看到那疊信箋,卻也忍不住驚呼道:
「夫人,想不到您真有這信?」
靳夫人露出一絲落寞的笑,嘆道:
「小玉,也不怪妳不信。在這府邸裡,妳跟著我的時日最久,我也給妳說了最多,關於我思念女兒的故事。說起來,當真是對妳不住,那些思念雖是真,但其中那些細節原委,卻都是胡編亂造,妳給大人讀一讀這信,妳便明白了。」
小玉見騰蛇君微微地點了點頭,便恭敬地接過了夫人手中的信箋,小心翼翼地展開閱讀,只見信紙上的字跡略顯歪斜,彷彿是初學寫字的孩童手筆,但卻看得出行筆娟秀小巧,應是女子筆跡。只聽小玉輕聲讀道: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膝下:自拜別,思念殷切,女兒一切安好,切勿擔心憂慮。過往四年以來,女兒已在東州拜得名師,專注習藝,唯受恩師囑咐,習藝一事至關重要,須等待女兒藝成之日,方可回到京城,敬請耐心等候。」
「此後每年,女兒將以五色錦緞為信,通報平安,望二位勿憂勿念。此外,為求萬全,關於女兒之事,還請慎重保密,千萬不可告知他人,此信閱畢,當即焚燬,切記切記。敬祝福安,女燕叩上。」
方讀畢信函,小玉連忙問道:
「夫人,這信上所提到的五色錦緞,難不成就是咱每年收到的?」
只見靳夫人慎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正面回答小玉的問題,緩緩續道:
「此後,每年我與亡夫都會收到一只由外地所寄來的鐵箱,箱上纏有五色錦緞,顯然是我的女兒所寄,只是想不到,打開鐵箱裡頭卻是滿滿的金錠和銀兩。最初幾年,我倆根本不敢花用這筆巨財,而是在老家挖了一個深坑,將鐵箱埋入地下,唯恐這筆天外橫財,會帶來無止盡的麻煩。」
「沒想到的是,第二年,第三年,往後每一年,我倆都收到了裝滿錢財的箱子,而且一年比一年豐厚,若非箱上的五色錦緞,我倆當真無法相信,這些財富是來自我們的親生女兒。想想天底下又有哪一門手藝,哪一路營生,能掙得如此巨富?我倆實在是不敢往下細想。」
「期間,我倆拜託了不知多少名東州的老鄉,請他們幫忙查探女兒的下落,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女兒在當年早已喪生在馬賊之手,屍骨無存。而在鐵箱上,除了五色錦緞,再無隻字片語,我曾多次詢問護鏢而來的鏢頭,他們都說不清楚鐵箱的來路,只知道有人委以重金,讓他們把鐵箱送過來,委託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往往以假名掩飾,實在無所查起。」
「直到某一個夜晚,當我對女兒的下落近乎絕望之際,亡夫卻從地底下,重新掘出了這些年埋下的那些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