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05按】這是中時人間副刊「台灣插電」的倒數第二篇,原本以為這是專欄關門作,故以這一篇作結,自認還算合適,未料編輯來電說還欠最後一篇要補,只好在次週又寫了一篇「在乎不在乎」,算是本篇的延續。
那時我們把寫作看得多麼重要。我們虔敬熱情寫詩寫散文寫小說還寫高中課程改良芻議,翻看崇拜的前人作品時不忘計算他們的歲數然後緊一口氣算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那時我們都相信自己會這樣繼續寫下去寫下去,愈寫愈逼近生命的核心,終於能替時代的靈魂造像,替這塊島嶼創造值得背誦的篇章。我們信仰文字,使用「寫作」這個動詞毫不臉紅,不像如今即使還在寫也只敢忸怩自稱「寫手」或「文字工作者」而萬萬不願僭稱「作家」。
後來,就像你所料到的那樣,每個人的生命都陸續冒出更應該優先處理的題目︰勞保單,固定或不固定的伴侶,有價證券,房屋貸款,代議政治,亞美利加。曾經相信的那種永遠不能遺忘的深刻情感,終究還是被遺忘了。時移事往,當我的文字終於刊載在十七歲那年只敢遙遙仰望的版面上,世界和我都已經改變。或許最悲傷的部份是在夢想成真那一刻你纔發現自己對它早就不在意,並且發現它的實相其實跟生命中諸多猥瑣細節毫無分別。而在此之後,你再也無夢可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