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
第一章:第六次
「砰!」槍聲響起,隨後是子彈鑽入皮肉的悶哼,男人半跪在地,捂著大腿忿恨瞪向坐在上方的男人。
「薔薇,你真令我驚訝。」黑髮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於小腹處,背脊挺直,垂眸看向下方被稱作薔薇的男人。
跪在地上的男人染了一頭張揚的紅髮,赤裸著上身,後背佈滿豔麗的薔薇刺青, 汗水從鬢邊滑落,一滴接著一滴。
順著瘦削立體的下顎一路來到脖頸,在喉結處逗留停頓,頑皮地嬉鬧一會,才又繼續往下。
盪過鎖骨、攀爬手感極佳的八塊腹肌,途經胸前兩粒誘人的淡粉色奶頭,淺淺舔弄使之挺立,深入腰臀,隱沒。
汗水與鮮血混雜,匯聚在腳下,精壯的身軀因為疼痛而顫抖,繃緊的肌肉包裹青筋,一跳一跳昭示著男人的隱忍。
他的臉上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唯有一雙淺茶色眼眸透出堅忍不拔。
猶如一汪清泉,男人的私心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男人頓了頓,抿緊唇沒有說話,垂眼俯視綻放在地上的那朵薔薇。
經歷過風吹雨淋,薔薇花的花瓣不僅沒有凋零散落,反而添上一抹艷色。
像是十二、十三世紀那些遊唱詩人口耳相傳的牡丹:迪蕬娜塔夫人,盛極一世。
男人想起曾在書上看到的一段話,法國詩人莘狄姆妲森寫下:『我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我心目中的卡薩布蘭卡,我知道她並不愛我,甚至懷疑我對她的喜愛,但我從來不是受她的皮囊所引誘。
吸引我的不是她赤裸的身軀、吸引我的不是她豐滿的胸脯、吸引我的不是她緊緻的密穴,而是她堅忍無畏的靈魂。
她的外貌,不過是一個加分項罷了,不論她是什麼樣子,我愛她的心都是不變。』。
思緒幾番輪轉,男人閉了閉眼,往後重重一靠,默不作聲。
薔薇同樣沒有開口,對於這又一次的失敗,他始終保持緘默,從未辯解一句。
敗了就是敗了,無論找到多少原因,都不過是藉口。
薔薇定定看著黑髮男人,眼裡是他慣有的桀驁不屈。
他們相識至今,已十一年有餘,彼此是什麼樣的人、下一秒會做出什麼事,兩人皆是瞭若指掌。
穩坐那把代表權力的椅上,男人擰著眉頭,手裡把玩打傷薔薇的槍械,刑堂裡,是一室寂靜。
所有人看向椅子的目光都帶著敬畏,除了薔薇。
在薔薇的眼中,男人依然是那個少年,多年過去,本質還是不變。
自然,性格亦如此。
「一年了,還不肯放棄嗎?」男人吹了吹槍口冒出的熱氣,睜開的眸裡寫滿了對現實的無奈與不甘,他望著刑堂一角,腦海中彷彿又浮現出一年前的景象。
一年前,薔薇叛變了。
世界崩塌毀滅,樹木花草枯萎,路上的行人尖叫哭喊著被大地吞噬,大片大片的黑色雲朵遮擋住了天空。
曾在天上俯視眾生的天使也一併落下,跌落人間。
煙霧瀰漫的廢墟裡,惡魔仰躺於最高碎石上,身邊是匍匐跪拜的信眾,他睜開眼,大張懷抱等待來人的墜入。
墨玉尚有雜質,可惡魔的眸子卻是不容其他顏色侵蝕,他的眼中,只有那頭張揚熱烈的紅髮。
驕傲溫暖的熾天使啊,在他胸膛裡跳動的是一顆率性而又柔軟的心臟,永遠高高在上、認著自己以為正確的死理不肯低頭轉向。
因此天使做下了一個惡魔意外卻也不那麼意外的決定:他並沒有投入惡魔懷中,天使寧願死亡也不肯向惡魔臣服。
身處黑暗、周圍盡是渾濁,天使的翅膀也被浸染上那般色澤,可他的神情卻依然聖潔,好似他並未墮下。
惡魔深知自己的性格,看中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男人要的是 “ 如初見時那般潔白的花朵 ” ,那麼,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除了自己以外的東西在薔薇身上留下痕跡。
一點都不行。
在爆炸的火光中,薔薇依稀看到了男人眼底的隱忍,但他沒有任何猶豫,甚至不顧多年情誼,毅然決然背叛了男人。
在那一刻,男人是欣喜的。
這代表他終於能將那朵花兒放入溫室妥善保存了。
仍記得初時相見,惡魔小心翼翼捧起天使深怕自己玷污了對方,直到最後天使墮落,惡魔也未曾不顧對方意願強迫天使做出任何違背自身的事情。
他只是掐著天使的下顎,以強硬又無謂的語氣對天使宣告:「從今往後,你就叫薔薇。」。
不能再擁有自己的名字、不能離開男人的視線,不准逃跑、不准私下跟人接觸,男人一遍遍叮囑著。
對於一個階下囚來說,薔薇的生活算得上很不錯了,但薔薇並不滿足。
男人的寵溺、像動物般被人豢養無需再憂慮往後生活,種種現代人所渴求、所夢想的東西,薔薇都不屑一顧。
捧到眼前的真心被毫不留情摔碎,惡魔依然故我,按照自己的方式飼養薔薇。
直至今日,薔薇第六次逃跑未遂。
男人的慾望使他無法再忍耐下去,一次又一次,薔薇不斷在挑戰他的底線,如今,時候終於到了。
按捺下心底的狂喜,他朝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天使開了一槍,在見到對方面上茫然的表情後,男人更加確定了:他現在是快樂的。
傷害天使、使天使因自己感到痛苦,隨自己情緒波動起伏、掌控薔薇,讓薔薇今後完完全全成為惡魔的所有物,這難道不比隱在黑暗中窺伺還要來得爽快嗎?
跪在下方的薔薇,眸子是淺淺的茶色,很淡很淡,跟他本人截然不一樣,對什麼事都抱有深刻的好奇心。
看著男人,看著散發熱氣的槍口,再感受身上傳來的痛感,薔薇隱約發覺到有什麼事情脫離原本的軌跡了。
尤其是在聽到男人的下一句話後。
距離薔薇不遠的一處,一個中年男人已經站在那碎唸多時了,口裡不斷堅持:「少主,屬下還是認為對待叛徒不該如此仁慈,這樣不妥。」。
男人沒有給予確切的回覆,微微頷首:「王叔,稍後把之前的那幾個小玩意送到我房裡,哦,還有NCE-015。」
「是的,少主。」王叔停下了話,朝著男人鞠躬離開刑堂,眼角餘光瞥過地上的薔薇,挑起一抹輕蔑。
「顧狗你敢!」薔薇變了神情,他睚眥欲裂,掙扎著想要起身,旁邊一左一右站立的兩個男人立即把薔薇按回原處。
薔薇無法動彈,一切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又回到了最初的瞪視凝望。
心的距離從一開始就很遠,走到現在,倆人之間的距離也一併拉開,再也回不到從前。
天使早已自那高聳的雲端墜落,而今,他縮著沾上污濁痕跡的一雙羽翅被惡魔抱起,惡魔說:放心,我會讓你潔白如初。
惡魔張開空洞漆黑的大嘴,凌亂排列的獠牙在天使眼前一閃而過,他很快又闔上了唇,輕輕地、輕輕地蹭著薔薇的髮尾。
窗外的夕陽透過窗簾灑進些許,雲彩在天空翻滾,雀躍歡呼。
地上的藤蔓肆意生長,明明沒有任何物品做為支撐點,仍頑強向上攀爬,倚靠著人類肉眼見不著的東西一點一點奔向傍晚的晚霞。
由高空俯瞰,地上,一張大網慢慢織成,向外擴張,向內柔軟。
吞噬闖入的昆蟲、牢牢霸佔地盤的同時又不停下進食的步伐。
高樓大廈玻璃盡數裂開,碎片依循本身意志飛翔,閃著耀眼光芒被藤蔓吞吃入腹,吃下越多,藤蔓就扭動得越歡快。
彷彿一個吃不飽的孩童摸著肚子對母親大喊:不夠、還是不夠,我好餓!我還要吃!
而目睹這一切發生的惡魔,依然緊緊擁住薔薇不願放手。
不願讓百般算計落入手中的心上人再墜入無邊的黑暗。
[蝶]第一章:第六次(完)
ㄧ陌風青酒
本文又名[我愛我的狗]。
各位好,我是陌風,相信各位也看出來了,本篇文採用的是我最不擅長的描述而非劇情書寫(我覺得我離禿頭也不遠了#)
本文[蝶]使用的為非常經典爛俗的黑白兩道鬥爭虐戀,簡稱放飛自我寫文隨意,主線不變其他看命 #
看不懂描述沒關係,雖然我看懂了但我相信之後翻回來我會想著:“ 這是啥?我寫了啥玩意兒?? ”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