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彬彬有禮的讀者,敝人將在此據實呈現我人生的一段精華紀錄。我相信您會發現它不只有趣,在相當程度上也有實用與教育意義。因此,我必須詳實以告。我也必須為違反了維持名譽的禮教而道歉,因為禮教在大多時候只會限制我們暴露自己的錯誤與弱點罷了。確實,對英國人而言,沒有比強迫我們注意別人的道德瑕疵更令人厭惡的。
湯瑪斯‧迪昆<鴉片煙客的自白>
序章 把妹達人
2007年8月
「只剩下鋼琴陪我彈了一天,睡著的大提琴,安靜的舊舊的。」周杰倫這首描述女友愛上別人的「安靜」歌曲,作為主旋律在我腦中已經繚繞了上把個月,由國立台中圖書館閱覽室冷氣機的嗡嗡聲與翻書的沙沙聲所伴奏著。
我深吸了一口圖書館閱覽室充滿陳年霉味的空氣,跟著腦中的周杰倫低哼:「我想你已表現的非常明白,我懂我也知道,你沒有捨不得。」
是的,我是個失敗者,英文叫「Loser」,中譯叫「魯蛇」,交往三年的大學女友綺綺在我大學畢業前夕,瞞著我謊稱跟「好姊妹」去外地玩耍,過兩天才回來。實際上所謂的「好姊妹」是去他媽的前男友,所謂的「玩耍」是床上妖精打架運動。
臨行前,她還良心短暫地發現問我一個人會不會寂寞,我露出爽朗的笑容要她別擔心,還好心的祝她「玩得開心一點」。從車站接她回到宿舍的一路上,綺綺悶悶不樂,和平常開朗的她完全不同。回到家後,綺綺忽然把一切都說出來了。
「為什麼妳要告訴我?」我趕緊抓了張椅子坐下。
「因為我捨不得看你一個人傻傻呆呆被我瞞在鼓裡,我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我會難過。」綺綺紅了眼眶眼淚從臉頰滑過。
好一個良心的譴責,妳在上床當下怎麼沒有良心的譴責。
「冬雨,告訴我,要怎麼樣才會讓他到我身邊?」綺綺開始放聲大哭:「我好想他,想要他跟我在一起。」
幹!妳還有臉問我這種事情。
「站在男生的角度,我必須告訴妳,他只是跟你玩玩的,只是想要上床,不是真的愛妳。妳醒一醒啊!」我試著把自己抽離男朋友的角色,站在一個客觀理性的第三者角度說話,拿出最後一絲力氣冀望這樣聽起來會比較有說服力。
我很犯賤,明明是她的錯,但還是希望可以說服綺綺回心轉意,對於突然發生的一切,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過份,可是你能不能幫我想辦法,讓我跟前男友在一起,求求你,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了。」綺綺哭倒在床上,淚眼汪汪的看著我。
「好吧!」我長嘆一聲,看到過去長期疼愛的女友哭著求我,不管現在她的所作所為是多麼惡劣,我終究還是心軟了:「我會幫妳想辦法,妳先別哭了。」
「你答應我了,一定要幫我想辦法喔。」綺綺好像見到救星,擤著鼻子抓著我不放。
「恩…」我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幫她,還是先答應再說,因為我捨不得看綺綺繼續哭泣。她畢竟曾經是我誓言保護的對象,於是我渾身是傷淌著汩汩鮮血,還替拿著兇刀的始作俑者,包紮她虎口上因為拿刀用力捅我而造成的傷口,似乎我們都忘了我才是被背叛的人,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那天夜裡,我趁綺綺哭累了睡著時,默默走到附近的小7買了一打啤酒,坐在樓梯間的角落猛灌,彷彿沒有明天。醒來後我才發現我眼睛又紅又腫,殘餘的酒精弄濕了上衣,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喝醉。
奇妙地,我並沒有主動說要跟綺綺分手,我發現要原諒一個人是那麼的容易,只要她跟我道歉,表示她後悔傷害我就可以,因為我不知道我下次要交到女友到等到什麼時侯,我不想面對分手後一個人孤單寂寞的宅男生活。
不幸的是,綺綺並不後悔她的所作所為,我找不到原諒她的藉口,更不幸的是,綺綺表示她還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堅持要跟我分手,並趁著我回家過端午節的時候,一舉搬離了我們同居多年的小屋,我沒有挽留她,因為我自認這次錯不在我,但我心中還是覺得很惆悵,除了三年來的付出輸給了一個三年不見前男友的幾通電話,過去我總是有藉口,多年來我課業上再怎麼一蹋塗地,被當、重修、三修、翹課,總還有個女友,你看看,有多少人連女友都交不到阿!還成天嚷嚷著要轉職魔法師呢!我在多少個夜深人靜抱著綺綺入眠時常常這般想著。然而,能夠證明我價值的唯一存在,現在也離我而去。
不知道是誰說過,男人一生要追求的有三樣,稱為黃金三角,分別是:金錢、權力、女人。而我是一無所有的魯蛇,沒有金錢,沒有權力,更沒有女人。
我痛恨這一切,課業、前途、背叛,但我不怪綺綺,換作我是她,我自己也想跟自己分手,一個成天打電動的肥宅,誰想繼續在一起呢?我最痛恨的就是無能的自己。我左思右想,決定捨棄過去所學,反正天天玩樂的我在大學也沒有學到什麼可以用在就業上的鬼東西,不如換個跑道再出發,把前途賭在一個我完全沒有接觸的法律領域上,只因為一旦成功有機會獲得令人稱羨的收入和地位,我渴望獲得收入、地位來證明自己的價值,為自己平反,更重要的是,我天真地以為自己這樣就能夠吸引我喜歡的女孩,也可以避免綺綺的事情重蹈覆轍。我完美的黃金三角,就先從金錢開始吧。
緊緊相依的心要說goodbye,如撕裂靈魂般令人難受,一個男人可以承受幾次呢?
這一切的第一步,必須大量閱讀參考書考國考,而我知道除了化悲憤為力量外,要翻身,別無他法。這就是我現在日復一日窩在這個破舊圖書館看書的原因,我的身體縮在這個閱覽室的角落,但是我的夢想很遠大,指向美好而富足的未來,這裡是我的歸宿,我的起點。
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早上起床去圖書館報到讀到圖書館關門再回家,成了我的例行性事務。時間對我來說是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除了書本上的頁數外,我無法分辨昨日與今日的不同,每天都上演著同一首周杰倫的安靜、冷氣機嗡嗡聲、翻書沙沙聲與陳年霉位的協奏曲。閱覽室的人來人去,對我而言,不管旁邊坐的是男女老少,只是一張又一張空白的面孔,沒有區別。
有天,圖書館舉辦了新書特展,愛看書的我在走進圖書館時很快就發現這個活動,顧不得手邊正死背活背的法律書籍,走到書攤旁晃晃,順便讓陽光驅散我的霉味魯蛇氣與鬱悶。
咦?<把妹達人—從宅男到型男之路>?這本書的書名,怎麼這樣有趣?有一本書緊緊抓住我的目光,我心中好奇的想著。完全無法預料這本書的內容,會為我的人生帶來天翻地覆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