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獨火塘｜原運之路，南方密林內的土地之爭

凱瓦人（Kaiwa）的居住地橫跨巴拉圭、巴西和阿根廷三國。根據基督教組織約書亞計畫（Joshua Project）的統計，凱瓦人的全球總人口約為 37,000 人，其中 36,000 人居住在巴西的南密林州（Mato Grosso do Sul）。光是從墾殖者的命名也能知道這是一片富饒的土地。

最近我們在國際新聞中發現凱瓦人的身影。上週巴西聯邦最高法院同意接受凱瓦人的請求，重啟之前被腰斬的圭拉羅卡原住民領土劃界案件。圭拉羅卡領土（Guyraroka Territory）於 2004 年由巴西的原住民族機關 FUNAI 所認定，並且在 2009 年展開複雜的領土劃界工作，但這項工作在 2014 年被聯邦最高法院一筆勾銷，理由是巴西憲法生效的 1988 年凱瓦人並未居住在傳統領域，因此沒有主張傳統領域的法律資格。儘管凱瓦人嘗試上訴，這個案件還是在 2016 年定案了。上週最高法院的決定並未推翻 2014 年的判決，但重啟案件讓一切有了轉圜。

2014 年巴西聯邦最高法院判決以國家立憲的時間點來評斷早於國家而領有土地的人群，即便在自身的法體系內也存在著邏輯紊亂的問題，當然就更不用說這項判決昧於原住民族作為對抗國家而存在的人群這一最根本的事實。

上週聯邦最高法院的決定是凱瓦人長期奮戰終於取得的一項勝利，但這不表示凱瓦人否極泰來，因為圭拉羅卡領土面積廣達 11,000 公頃，正位於如今巴西農業的心臟地帶，其中有大片土地已經被政商勾結的農牧業者所掌控。這情況約相當於西拉雅人在台灣主張嘉南平原為其傳統領域，應依傳統領域將之劃設為西拉雅領土，必然要在全國掀起軒然大波，但主要不是因為理念或法律，而是因為龐大得讓農商業界放不了手的利益。（2013 年，一名凱瓦部落領袖被發現陳屍在家門外數公尺遠處，不過警方說這起謀殺案與土地糾紛無關。）

根據英國劍橋大學的資料，在十九世紀，凱瓦人就跟其他的原住民一樣，居住在傳統領域，並沒有被外來者驅趕，原住民則參與外來茶業者的採茶工作。外來農牧業者於1950-80 年代開始從事牲口放牧和大豆種植，並出現以暴力驅逐原住民的事件，凱瓦人甚至於 1980 年代集結起來，控訴這系統性驅逐原住民以利墾殖的行為是種族滅絕活動。在圭拉羅卡領土劃界案被宣告終結的 2016 年，巴西共有 118 起原住民死亡案件，其中有 47% 發生在凱瓦人所居住的南密林州。

以下是劍橋大學「後種族歧視時代拉丁美洲反種族歧視研究」對凱瓦人的評論：

這實在是令人傷心的情景。但至少凱瓦人在長年的奮鬥之後獲得了一項重要的勝利，接下來就要以這作為支點，繼續關於土地的抗爭。對原住民族來說，沒有土地就什麼也沒有，劍橋大學在這一點上的理解可謂非常精確。

凱瓦人當然不是巴西境內唯一面對這樣困境的原住民族。在上週聯邦最高法院做成決定之後，法律專家表示，凱瓦人的這一進步應該多少能夠鼓舞聖卡塔琳納州（Santa Catarina）的休克林人（Xokleng）。休克林人也正質疑政府如何有權認定 1988 年以前的土地權利。此外還有人主張，1988 年這個時間點太過武斷，因為許多原住民早在這個時間點之前就被驅逐出傳統領域了。

但我們以為這樣的主張還是太過保守。實情是墾殖者從來不曾以正當手段在別人的土地上取得權利，只是自顧自的主張自己的法律體系應該被所有人一體接受。雖然世界各地的原運到目前為止都不能不和墾殖者的法律體系打交道，在一定程度上表示善意合作，甚至進入這個體系，但原運者不該忘記：這只是手段，只是原運長路上的一道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