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墜地就沒能得到所有人的寵愛,還換來一句:「怎麼不是男的?」
身為長女的招弟,從六歲起一直都是邊背著小嬰兒、邊幫忙整理家務,年尾出生的她到了虛歲八歲才上小學,放下小嬰兒,改背起書包上學去。
上學的日子好充實,從有趣的數學中得到了老師讚賞的眼神,練就一手工整秀麗的字體,只為了擔任幫忙老師寫黑板的小助手,她從不遲到或早退,遇到放暑假和寒假的日子,還會有一絲絲的失落感。
她總是貪婪地吸收著用文字建構而成的知識網絡,除了課本,也大量蠶食鯨吞任何可得到的文本,圖書館裡的書籍、包裏蔬食的報紙和廣告傳單等等,她在浩瀚無邊的文字海裡,想像著外面的繁華世界。
她唸的國中很有趣,全校一個年級有11個班,分別是則是四個男生班(俗稱放牛班)和四個女生班,三個升學班分別是九班、十班和十一班,則都是男女合班,她被分到成績表現居中的十班,十一班則是成績最好的菁英班,沒想到第一次月考校排名,她就名列校排名第24名,馬上引來了十一班班導師的注意,要她直接轉班,但她還是比較喜歡原班的班級氣氛,回絶了好幾次,該導師也就放棄遊說了。
那個時代家長們心目中的最佳學府是師專,國中畢業考進去師專,五年後畢業就是國小老師了,而且學費全免,還供住宿,但招弟當了好多年的班長,覺得當老師好辛苦,導師工作包山包海,光想像就覺得不好玩,於是自作聰明地把簡章和報名表弄濕,告訴父母每個人只有一份,沒辦法報考了。
因家境不許可,自然不考慮普通高中,於是考上第一志願的公立高職,就開心地去報到了,心中打的如意算盤是三年後畢了業,每天就拎著算盤去銀行上班,賺錢養家比較重要。
上了高中,同學來自四面八方,招弟和同學租屋在學校附近,晚上做完作業,幾個小女生嘰嘰喳喳地說著未來的夢想,除了和招弟一樣想當銀行員的,竟然有人的志願是一畢業就要嫁給青梅竹馬的鄰居男孩,幾個女孩頓時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回應的話。
上了高三,學校又以升學為目的,將各班菁英集合在一個班,針對不同的升學需求給以不同的輔導,她們班有人想考郵政特考,有人志在電信特考,這二個行業都是公務人員;也有人想升學唸台北商專二專部,招弟在班上並非成績頂尖的學生,但受到導師的高三感召和鼓勵,決心挑戰商業職業學校學生的第一志願—彰化教育學院,將來也要當個受學生尊敬的高中老師,命運真是個神奇的魔術師,魔棒一揮,國中時不想考師專的那個女孩,現在卻想改行當高中老師了。
大一時的招弟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麼都想學,一口氣了參加了童軍團、土風舞社和文藝社,最後卻陰錯陽差地在山地服務社定了下來。二年級時接了山服社的副社長,近水樓台和擔任社長的大三學長成了男女朋友,大三時兩人感情發展漸趨穩定,也見了彼此的家長,大四時男友畢業後,直接去服兵役,大四的課本來就少,順勢承接男友的家教學生和摩托車,開始將課本裡的教學理論,實際運用在家教課程中,也算是學以致用的打工方式。
畢業分發至人生地不熟的台北,菜鳥年一臉的稚嫩,連學生都能看出招弟的緊張,職場的欺生也是必經的路程,於是辛苦沒人要做的工作都落在她頭上,她不敢有怨言,因為逆來順受,至少還會有人看不下去,伸出援手來幫忙。
靠著電腦方面的專長,她幫了一群職員設計了省時又使用簡便的表單,從此多了好多朋友,但也不小心引來了組長的敵意,她更加地小心奕奕,為了不樹敵,她主動請調至另一所學校,這時組長才稍稍對她和言悅色一些。
這段時間最大的快樂就是在宜蘭當兵的男友放假時,二人可以短暫相聚,最常約會的地方是電影院和圖書館(男友在準備研究所考試),為了幫男友打牙祭,都選擇在香雞城吃飯。
招弟順利調到另一所學校的交換條件就是要接行政工作,只當了一年的副組長見習,第二年就扶正,教書第三年就擔任了夜間部的教學組長,小小年紀卻要處理著複雜的問題,但她一點都不怕,堅持著教學理念做對的事,不屈服於資深老師的關說,不怕有人在背後造謠,她自許行得正、坐得直,根本不在意他人中傷,座右銘就是讓喜歡我的人喜歡我,讓討厭我的人討厭我,各司所職,絶不委曲自己去遷就他人。
除了少數人看她不順眼,卻奈不了她如何,長官信任她,事情交給她,除了使命必達,還多了一些女生細膩的心思設計,她已去除了女生的青澀,變成了行事幹練的女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