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決定不「跟他」結婚的那個瞬間。
突然想到:「啊靠,我粉專怎麼辦!」
人剛進隔離旅館,一陣輕鬆愜意。但腦裡警鈴嗡嗡作響,「欸,我好像真的完全不在乎這不知何時會結束的遠距離」。我想。這輕鬆鬆得太快,一進房間關上門,整條靈魂攤在毛絨絨的地毯上半天起不來。還一直想著:只有我一個,真好。
於是在這十四天中,我認認真真地面對了自己,跟朋友們線上唱歌的時候,唱到My Chemical Romance 的 I don’t love you那首歌其中一句:『我不再像以前那愛你』的時候,突然大澈大悟,覺得我真的沒辦法像過過去五年那樣再跟他過個五年,可能最多,就再五年吧。然後可能還是要分手。
人生有幾個五年可以耗呢?年初的時候陪他搬回安卡拉,我畢業的時候他正好找到在瑞典的新工作。即將畢業的那陣子他忙著面試,我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穩定,好像那也是我要的一樣。他拿到的offer非常好,好到連我在瑞典當地的朋友都說羨慕(四十歲的大叔)。彼此都認識雙方父母,他也來過台灣,周遭人都以為我們會結婚,但事實是,我在SNS上常常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報憂幹嘛呢?給家人擔心,還是讓朋友多嘴,好來矯正一下你們的感情?
走了幾年的感情裡面一定會有一些坎,可能是大吵也可能是彆扭,那些坎被我稱為『斷裂點』,這些斷裂點不修復或是不找個適合的方法磨合,就會在最後一次出現坎的時候一次全部斷掉。現在想想他在這方面其實滿懶的,我也就忍忍派那種誤以為自己跨了過去。
所以當確定能畢業那時,我終於坦白跟他說──2020有陣子跟他報告論文進度(他每天會問我工作了幾小時)的時候常常謊報──他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後非常嚴肅地看著我說:「妳這樣要我怎麼信任妳?」然後離開房間。
我沒說啥,甚至沒道歉。交往久了,也時常討論婚姻、信賴等概念。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你也是其中之一,但我用這些年聽你抱怨你家人朋友工作、永遠站在你這邊還不夠證明我值得信任嗎?
可能會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吧,在讀這篇的可能會覺得好像就是個誤會。但我的反應被生活拉走,沒注意到自己其實是整個不想處理了。
那是我最後的斷裂點。只是一直到回到台灣抵達隔離旅館之後才發現。
你知道,當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你會很難發現分手之必要。你要注意對方的呼吸、是不是心情不好、洗衣機、洗碗機還有多久會好等這些生活雜事,都會讓你無法只面對自己。啊,難怪會說,每位已婚女性,都需要自己的房間。因為愛得太過給得太多,不知不覺會一直希望、企盼對方給予一個心理上等量的支持。連那也沒有的時候......就差不多了。
又或是我太嫩
但不知道到底是嫩在我不懂愛人,還是不懂愛自己。
像是離了一次婚,還好沒有小孩。奉勸各位在結婚前一定要先試婚同居過(欸不對這是很隨意的結論請大家依然要相信閃婚童話的美好,台灣的生育率就靠各位了)。在土耳其存的錢雖然沒多少也都給他了,畢竟是他叫我存的,最後談的時候倆人都哭得很兇,但我因為是提的一方,比較有心理準備,一邊哭、一邊從外面的視角看著兩人(我們自己)覺得很芭樂又尷尬。
「其實我外婆臨終前有跟我說」,他說,「她說妳會離開我。」
「那你信了嗎?」
「我當時覺得她只是老番顛。」
「現在呢?」
「我現在在想她當時為何會這麼說。」
「她一直都看得比我清楚欸。」我說,「我在她臨終後還撐了那麼久。值得鼓勵。」
「妳可以不要這樣說話嗎,讓人很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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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畢業因為想家、確定要回台灣的那時候,他爸媽還問我們說要不要訂婚,說要幫我們買對戒。在土耳其訂婚會有個儀式、互套戒指、叫我爸媽線上參與這樣,我回到台灣就可以到處秀給大家看「欸我有未婚夫囉!」的那種感覺。想想倆人經濟都還沒穩定,訂婚跟結婚不是一樣嗎?所以就拒絕了。為了說服我們,他離婚兩次結婚三次的爸爸居然還偷偷跟他說:「只是訂婚而已,還有轉圜餘地啦!」,讓他大翻白眼,「你自己結婚幾次了不是也還有轉圜餘地嗎?」也算是在哈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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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關之後就直接新關係(寧缺勿濫但有的話還是要滋養一下的概念)、新工作、男友當兵、直到最近剛確認了下一份工作在日本。
認識超過十年的X:「從來搞不懂妳,真的是風一樣的女子。」(拐著彎罵我是瘋子)
認識不到半年的Y:「請永遠不要定下來,太有趣了。」(可是好累)
大學同系知道我太多事情的摯友Z:「妳不管幹嘛我都不會覺得驚訝了。」
粉專名稱就還是維持原樣吧。
繼續走完全不專精的不一定是關於土耳其的路線。最近還是有許多重要的土耳其新聞和讓我想翻譯過來的事件。但總之這篇寫完算是完成一個milestone,感謝最近有幾位粉絲來密我問我還好嗎、甚至分享了自己的感情故事,原來大家對土男都很有話要說啊!?
但其實好像也不是土不土男的問題,感情就是磨得過去就過去,沒力氣磨或磨到沒力氣就算了總是會有不用磨的。
以上,一個快要三十歲突然當了逃跑新娘的大意,希望有給大家帶來一些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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