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故事二零七期：水滸傳 官逼民反 亂自上作

一樣最近還是為了錄音寫手稿，讀書重新讀都會有很多新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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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以下是我的手稿。實際講內容會不太一樣，BJ有很多補充。有興趣歡迎收聽。講書很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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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書評家金聖嘆點評水滸，就說水滸是寫官逼民反，亂自上作。

這個和我重讀楔子時的感悟一樣，但金聖嘆分析的是第一回。

第一回的故事是先從高俅的故事說起。高俅是個小混混，犯罪被流放外地，三年後遇到特赦，回來投奔些大戶，但到哪邊哪邊都嫌，換了好幾個地方都沒人收留，最後被送到駙馬家。

高俅雖然什麼都不會，但很會踢球。某天駙馬要送一些禮品給端王(就是日後宋徽宗，很會寫書法的那個文青皇帝，也算是北宋亡國之君)，派他送去，端王府裡正在踢球玩耍，端王正在看球，看到高俅來，就叫他放下禮物一起來玩一下。

高俅拿到球就施展一身本領，端王看了就迷住了，當場留他過夜，並且第二天就跑去和駙馬說要討高俅到他府裡。高俅就這樣變成端王的親隨。

不久，哲宗皇帝死了，端王繼位。

繼位後高俅就飛黃騰達，一路升官，半年內就升到殿帥府太尉。大概就是禁軍總司令，但其實管的應該不是只管皇城禁衛軍，用現代官職來比，實際上就是國防部長。

一個只會踢球的小混混就這樣當上國防部長。剛上任，當然要來個慶祝大會，把手下的各級軍官們都叫來拜碼頭。其中有一個叫王進的教頭因為生病沒到。

(教頭不是正式官職，但就是教授武藝之人，王進官職應該不高，戰技訓練官)

高俅知道了，就想要去找王進麻煩，第二天王進抱病來還打了他二十大板。而且見了面之後高俅發現，王進的爸爸曾經在他還是小混混時打過他(講是講請教王進父親武藝，但應該就是去踢館)，打得他躺了好幾個月。

王進知道後，覺得不能再待了。高俅這個小混混一定會想辦法整死他。於是他就帶著媽媽跑路了。

水滸傳的第一回，就寫這樣一個小混混因為會踢球，皇帝喜歡，就當上國防部長，然後把手下一個真正能打的孝順質樸的好教官給逼走的故事。

金聖嘆覺得，這第一回就是水滸的整體故事的大意。亂由上作，官逼民反。在還沒有寫108好漢這些土匪強盜的故事時，先寫高俅這樣的一個故事，金聖嘆認為這就是水滸的深意。北宋亡國，不是因為這些兇惡的土匪強盜導致的，是從朝廷上面開始爛下來的，而不是因為底層(土匪強盜)作亂導致。

高俅也呼應了上次楔子裡說的那個傲慢的洪太尉。搞爛國家的，更根本的問題是官僚的腐爛。

題外說一下王進有多厲害呢？

王進跑路期間，到九紋龍史進家，教了史進幾個月武功，之後說要去邊關報效軍隊就離開，消失音訊了，整部水滸沒有再出現。書中唯一一次動手，是兩招打敗還沒拜師前的史進。(而當時史進已經是個遠近知名的好武的好漢)

史進的武功大概在水滸好漢中也是頂尖的，但就是認真和王進學幾個月而已。

所以真的是亂由上作。

至於官逼民反。就要看接下來寫的那些108好漢各自是為了什麼當了土匪，上了梁山。就是整本水滸要慢慢說的事。

例如，就說接下來第一個出場的，史進，九紋龍。九紋龍為啥會當通緝犯，要我說的話，就是結交匪類，或者更深一點說，他為什麼結交匪類，因為他是個天真的人，相信義氣的人。

史進的出場又帶出魯達，魯智深，既魯莽又有著豁達大智慧的角色，他為啥變成通緝犯，因為他是個充滿正義感的人。打抱不平幾拳打死一個強佔民女的屠夫。

或者之前講過的李逵，就是個誰給他尊嚴就無條件追隨誰的極為天真之人。

甚至宋江，他其實也是個心懷傳統的忠義，想要當官報效國家的人。(他寫的反詩其實可以正面解讀成是想報效國家當英雄。)

或者武松，替親生哥哥申冤，但官官相護，所以只好自己動手。

每個重要角色，都有他的難題，面臨的情境。但這些情境，如果政治清明，或世間沒有這麼多小人，或許都還是有解的，但水滸就是寫，這些角色都無可避免的不斷淪落，最後只能聚在一起當強盜。

所以說是官逼民反。

當然，也有人說，梁山很多將領實際上是被騙上梁山的。宋江和吳用這兩個水滸的領導核心，常常會陷害人，把人騙(或陷害)到梁山落草。或者很多是被打敗的軍官投降的。這些都不能算是被官府害的。所以金聖嘆說官逼民反會不會說得太滿。

我仍然覺得不會。

為什麼這些軍官投降就回不去了，為什麼普通人到過梁山就下不來了。因為沒人真的在乎他們。就是廟堂裡吹冷氣辦公的，不把在外面真的做事的當成人看。上班染疫有什麼關係呢？換一批新的人就好了啊，生產線不能停啊。

廣義這還是官逼民反。

亂由上作，官逼民反，這就是整本水滸的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