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精選
小明與小美
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伴隨著鬧鐘的吵雜聲，貪睡的高中生小明在床前睜開眼，糊里糊塗地按下鬧鐘的貪睡鍵，眼神再次登出。下一波的鬧鐘聲顯得更加強而有力，也許是因為伴隨著老爸的叫罵聲。這下子沒有不回到現實世界的理由了。剛起床的小明兩眼呆滯，腦袋像是重新開機的電腦一樣，什麼也沒想。快速地吃完那原本精心準備，卻又因他晚起而冷掉的早餐。騎上單車，將髒到不行的安全帽掛在龍頭上，小明一股腦地往學校方向騎去。
在數不清的紅綠燈之中穿梭，在毫無道路規劃的台北街頭下，腳下的單車成了最快的交通工具。住在大醫院附近的小明，每次上學的路上都能看見救護車，又卡在上班潮的車陣之中，鳴笛如同無力的嘶吼。轉個彎，進到如迷宮般的巷子，車陣的喇叭聲突然消失了。熟門熟路的小明跨越了幾個人行道，闖了幾個巷弄裡的紅綠燈，然後再繞過一個大排水溝，校門就在前方，站在門口直挺挺的正是教官。教官的眼神從來沒好過，小明在教官面前匆匆將安全帽戴上，試圖去遮蔽那殺人般的眼神。配合著鐘聲響起，看樣子小明今天又幸運地逃過了遲到的命運。
將書包掛在椅子背後，小明環顧四周。教室裡，有些同學坐在別人的桌上聊天，那些位子的主人多數像小明一樣，還在與遲到奮戰，只不過遲了一點；學霸則是靜靜地坐好看著書，即便距離考試還有一段時間。
小明走到他最好的朋友的位子，那位好朋友總是逃不過遲到的命運。就跟其他人一樣，小明坐在他的桌上，拿出一本英文小冊子，試圖裝作一位認真的學霸。但很明顯的，他不是。鐘聲響起，那些還在努力的同學終究失敗了。學生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班導師進入教室，看著那些空蕩蕩的位子。
「今天來換座位好了」
語音剛落，導師轉過身來，在黑板上畫上一個粗略的座位表，並將沒有來的人畫在離黑板最近的地方。那些遲到的人等同放棄了他們的權益，想必一到教室後，他們的驚訝與悔恨足以省下老師的謾罵。
幸運的小明沒有像他的朋友一樣，任由命運擺布。不過他小小的朋友圈也因為這個座位分配，產生了變化。高中生的舒適圈就這麼打散了。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揹著家當，他跟著其他人一樣走到自己全新的座位。小明的新位子還算乾淨，看樣子上個主人應該不是臭男生。
小明坐在幾乎最後一排，左邊緊鄰窗戶，可以看到每堂下課都會去搶的球場。後方坐著一位魁武的大塊頭，他厭世的眼神讓小明幾乎不敢往後看。右方的同學不大愛講話，整天盯著她的小說看，上課看，下課也看，他甚至懷疑人家上廁所都會帶著小說。前面則坐著一位嬌小的女同學，曾讓小明印象深刻。
昨天的一堂歷史課，老師正撥放一段關於台灣歷史的短片。昏暗的教室除了投影機投射的影片外，仍讓小明感興趣的，正是那位女同學的眼淚。她正回頭不知跟她的好閨蜜談著什麼，時不時閨蜜就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那位女同學叫做小美，前陣子和她人生第一位男友小黑分手了。
禁不住好奇心的小明，在這次換座位後，詢問她發生什麼事。也因為這一個詢問，成功的搭起兩人聊天的橋梁。小美搞不懂男生都在想什麼，但她受不了。剛好，小明也是一位充滿好奇心，卻也搞不懂女生的青春小男兒。兩個人就在對彼此陌生的世界中進行交流，就像是兩個不同文明的交流。
在聊天中小明教導小美一些她原本認為理所當然，但男生卻毫無感覺的事情，有一部分歸功於小明那粗到爆的神經；小美則教導小明不要成為那些神祕生物眼中的—渣男。
「...這不是很正常嗎?」
「哪裡正常?! ...」
這些話在幾乎完全不接觸異性的雙方裡，成了最常出現的用語。小明時不時會用他招牌的無厘頭話語，讓剛經歷人生第一次分手的小美開心一點。而時間證明，他確實成功了。就這樣，除了後面的大塊頭外，坐在小明前面的小美成了他上課時重要的聊天夥伴。
小美是個善良又健談的女孩子，有著洋娃娃的體型，仍絲毫無法偽裝她外向的個性。在母胎單身的小明眼中，小美臉上總是充滿陽光，她對小明來說就跟其他女同學一樣，是個連上廁所都要找伴的神祕生物；小美是個學霸，班上的前三名一定會看到她的名字。對小明來說，小美根本是一位又會聊天又會讀書的天才，除此之外，她的鬼點子特別多。每當有朋友生日時，那些被整最慘的，很難想像點子竟然是來自一位看似清純的女孩。
班導師有個習慣，總會讓成績比較好的先選擇座位。配合著小美的高EQ，會選擇和坐她的閨蜜附近。還沒學習完的小明很不甘心，因此他會想辦法去拚那個成績，讓他可以透過小美了解更多關於異性的內容。有時候很幸運地，小明能夠以成績壓線坐在小美附近；有時候下課後，搶不到球場的小明也會跑去找小美。一切都是為了能夠了解這種神祕生物到底在想什麼。小美對於小明的言語也沒有很排斥，繼續大方地和他交流，但對於異性的靠近，她肢體上的排斥仍明顯地表現出來。
時間來到了段考週附近，生為學霸的小美，就像其他學霸一樣，認真坐在位子上讀書，一樣，都是為了成績而努力；然而，當段考週來臨時，她有一半的時間卻消失了。這個舉動又激發了小明的好奇心。
在段考週結束的某天下課，小明走到小美身旁，期望這份好奇能獲得答案。是的，小明得到了答案，並且他也學到一課
《人生中的答案，並非都和考卷上的選擇題一樣，有個明確的方向。》
繼歷史課的偷窺後，再一次，小明看到小美眼角的淚水，淚水交雜著無法去面對準備許久的段考、平時精神的壓力，以及，對突然病倒的父親之擔憂。小美的母親因為這個突發狀況，瞬間成為家庭的唯一支柱，並且在下班後就飛奔丈夫住的醫院。這也讓平時放學都是媽媽載的小美，必須在等到天色已黑的夜晚中，搭上前往醫院的那班公車，無論她的心中有多麼焦慮。
當時，小明正在為了準備進軍國家比賽的科學展覽做準備，有時放學就會和組員一併準備到深夜，已經持續將近一年之久。在聽聞這個噩耗後，第一個衝擊，是對幫助這個事情的無力感。
小明不知道他能幫到什麼，去緩解小美的傷痛，也因為這樣，上課時，小明仍繼續和小美講幹話；放學後，小明會用各種理由去延緩小組的科展討論，並且跨上那台每天都帶他逃離遲到的鐵馬，載著小美前往醫院，然後再回去找組員；若當天沒需要討論，小明就會留在醫院，因為每當小美從病房看老爸出來後，都會非常悲傷。那時候的小明只想分擔她的痛苦，而他最拿手的講幹話，總能讓小美的淚水停下來。
時間一轉就過了三個月，那個曾經讓他努力許久的科學展覽結束了，小明那組無緣進軍世界。然而，真正讓小明傷心的，是這一次，他沒辦法阻擋小美的喪親之痛。
那多日的奮戰終究無法讓小美的父親度過病魔的挑戰。教室裡，小美的位子空了將近一週，她的閨蜜們相互討論著發生什麼事，小明則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望向小美的位子，再看像窗外，那個他常常搶不到的籃球場。下課後，也不理會朋友的邀約，駕著他的戰駒離開學校，就如同上學時一樣的匆忙。
這次的方向不是醫院，而是小美家樓下附近。他總會在附近的便利商店，點一杯飲料，靜靜地守在附近。小美回覆訊息的頻率變得很低，低到時而完全登出一天。在那時，小明講各式各樣藉口的能力，從原本面對組員的應付，進步到最親密的家人；有時候幸運的話，可以見到傷心的小美。兩人坐在附近的公園，然後開始閒話家常，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那段時間，小美唯一的笑容，以及壓抑的淚水，才能得到釋放。
當下的兩人，才知道平凡的幸福多麼可貴。
高中時代有個每個人都有的革命性進展，就是滿18歲考駕照，當一個號稱新手上路的稱職三寶。小明也不例外。在考到駕照不久的那段時間，小明會騎著媽媽的買菜車，載著還法定未成年的小美上山下海，試圖用新絕招轉移小美的喪父之痛。
寒假的某天上班日，那天的天氣非常好，好到能夠讓很多上班族坐立難安，想像放假的學生一樣出去玩。小明載著小美，看著一個前往未知地明的路標，到山的另一頭看風景，遠離城市的喧囂。在山中的茶園旁，小明依然講著他的幹話，小美坐在旁邊當故事聽著。
回程的時候，好死不死的他們，正好堵上台北的招牌風景——下班潮。每條台北市與新北市的橋上，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汽機車。身在橋上那狹窄到一個不小心就會造成後方交通大打結的機車道中，結果他們倆被困在中間…
「欸小明…」小美一句話，打破騎車時後座的那幾分鐘沉默。
「幹嘛?」小明反射性地回應。
「那個…」
「我發現我好像有一點喜歡你耶…」
隨後，小美邊說著邊慢慢地把她洋娃娃般的小手環抱小明肚子。
「等..等一下，現在前後都是車….」小明一如繼往的，運用他粗到爆的腦神經思考。
橋上，初入戀愛的小明，首次體會到放閃的滋味，伴隨著首都的天際線，一顆淡黃色的太陽正逐漸落下。那個曾經讓他看到就會避而遠之的動作，現在正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的小腦袋瓜塞不進龐大的國文體系，更無法形容這種超出文字描述的感覺。心中驚喜與徬徨交雜，交雜支中卻充滿著喜悅。
「為什麼是我?...」
原本以為小美早就放棄戀愛這種東西的小明，疑惑的問著。
「因為在那個當下，你是唯一有關心我的人」
小美這麼回答著。當天最後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似乎終於走出她對於感情的陰霾，她打從心裡的笑了。若小明沒有專注看著路況，他可能能看到小美最美麗的樣子。
都市的燈火打亮了整片天空，完全看不出現在正是烏雲密布。
距離小美家還有一段距離，回程的過程沒有平時騎車兜風般熱鬧，兩個高中生正體會著人生的其中一個美好階段。到達小美家後，小明仍沒給小美那份她想要的答案，下意識地摸了摸面對比他矮快一顆頭的小美，像摸小狗般，並展示他的招牌笑容。理應小美會排斥這個莫名的舉動，在她口裡這是渣男才會做出的行為。但當下她無視了自己的準則。
之後的開學，每當放學之後，即便有時候忙得要死，小明仍會在小美家樓下等待；即便她超討厭洗完澡還要出門，當小美得知小明要來，顧不得溼答答的頭髮仍會出現。兩人依然會在附近的公園聊著，那個曾經帶領小美走出悲傷的公園，分享著彼此的夢想、對同學的心得。有時聊到雙方的家人早睡了，還得摸黑回家。
就跟偶像劇常常出現的劇情一樣，雖然嘴巴上都不會提及，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這段關係早已超越普通好友。要不是他們沒有將這段關係公諸於世，每個放學的當下，想必親朋好友都會留給他們獨處的時間。
當時間的齒輪轉到高中升大學的漫長暑假，也象徵著那場為大學成績的戰爭結束了。在一張又一張的畢業照中，結束了每位同學高中的旅程。大家即將像病毒一樣，擴展到全台灣去發展，並且許下在哪邊都會聯絡的諾言。身在台北的高中生跟外縣市的比起來，留在原鄉的比例較高，光是在小明和小美的交友圈，就有一半的人選擇留在這個繁榮的都市繼續深耕，而小美就是其中一個。
考慮到家境及自身興趣，學霸等級的小美選擇留在台北讀大學；而熱愛自由、成績沒這麼好的小明，即將踏出他熟悉的城市，前往那個未知的領土。即將離開台北的前幾天，小明一如繼往地帶著小美到附近的公園，和他聊著最近去旅行的故事，小美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就像以前一樣…
「去那邊好好玩，要繼續講故事給我聽!!」
小美用命令般的口氣說著。
「安啦，很快就回來了啦，又不是明天就被車撞」
幹話不離身的小明回著。
臨別前最後的道別仍是打屁聊天，看不出誰有對彼此有任何祝福，依然是講幹話的真諦。沒有說的，是兩人對於離別時的悲傷與不捨，即使在誰的心中，心裡都會有許辛酸的感覺。
或許是受不了那份辛酸，自從分隔兩地之後，每當連假小明回台北時，一定都會路過小美家，和小美交流大學發生的事情。大學的第一個寒假，理所當然地，他們倆在一樣的公園聊著天，就像是回到高中一樣。聊天內容在參與大學生活後，變得更多采多姿。
賴於現在的科技發達，通訊軟體讓兩人時不時能夠遠端聊天，還不會像是古人一樣多日不見如隔三秋。初入異地生活的小明，晚上時的電話，在和家人通報後，就是打給小美，跟她聊著這邊的精彩故事。有時候，小明會因為大學生活的精采，忘記和家人報平安。唯獨小美，他總是會記得；而小美不管小明多晚打過來，她都會接起來。有時候小明打來時，她的家人都睡了，小美就會走到外面接起電話，和小明看著同樣的夜空。
那些感情會因距離而沖淡的諺語，似乎對他們而言，根本是狗屁。至少那時他們是這樣想的；然而，他們忘記想的時間，是一個大幫兇，而且它還很賤的東西，總是漸漸侵蝕每個人的關係，無論是夢想、感情，還是世上一切沒緣分的關係。
人家說感情會因為距離就沖淡了，你信嗎?
成功的話你們就穩了。那成功究竟是多久呢?
純真的難得可貴之一，在於對於某些事情如一的態度。就像小美的善良，以及小明的自由一樣，是那種不分你我的聖人式大愛。有天，小美在大學的一個活動上，發現一位內向的同學大華，似乎跟新同學格格不入。一向外向開朗的小美，想說不想看到有人被排擠，就跑去跟大華聊天。當晚，小美將這個消息和小明說，並語帶愧疚。小明不以為意，認識小美這麼久，他知道這份舉動是值得鼓勵的。
那段時間，小美幾乎是大華大學之中唯一會聊天的朋友。一個月後，大華向小美告白了，小美愣住了，不知道何以面對這種情況。當天晚上，小美向小明說著這段話，並希望小明給她指示。小明沉默了一下，心裡的真理天秤正在蕩漾，究竟是要選擇私慾，還是那份公平。
「妳自己選吧。我相信妳會給自己最好的選擇」
等了許久，小明開口第一句話，幫自己畫清了底線。他知道，他不能讓小美有不公平的待遇。小明不希望小美認為他是一個遠端的控制慾好友，整天只會畏懼自己不是別人心中的唯一，而限制別人的權利。自由，是小明的最高人生準則，小美也值得擁有。
小美不想斷了友誼，因此並沒有拒絕大華的請求。小明能理解，並安慰著她說，如果換作是他，他也許會做相同的決定。
電話的另一頭，小美仍和小明看著同樣的天空，不過都市的燈火斑斕阻擋了鄉村能看到的那片星空。
若說情侶是所有財，擁有應是正常事，尷尬的是情侶也是人，而這項抉擇在每人眼中都是不同的樣子。畢竟，若雙方眼中的對方不是唯一，那又何必交往?
那麼，大華成功地把握了他的權益。
起初的交往不久後，他開始限制小美的交友圈，似乎是擔心其他人會威脅到小美心中定位的唯一。他不讓小美與她高中交友圈的朋友聯絡，男性的，再來連同樣是女性的都不行；隨著時間增長，他時不時會觀看小美的手機，檢查她是否實現諾言。
善良的小美，即使心中有不滿，仍不敢反抗大華的所作所為，畢竟他們是情侶，名副其實的。放不下心的小美，仍會偷偷地向小明聊天。小明得知這份消息後非常氣憤，並希望小美去反應，那是她的權益。然而，小美不想破壞他們間的友誼，選擇忍氣吞聲。好幾次，小明想回台北去找大華理論，也被小美阻止了。
再一次，小明感受到強烈的無力感，身在異地的他，無法去改變這種現狀，只能每晚聽著小美訴苦，隨後被她刪除訊息，擔心她男友的檢查。最終，他們倆的對話也逐漸消失。
「…沒辦法呀。誰叫你沒正式和我交往…」
電話另一頭的小美，在僅剩的幾次對話中說道。
小明悔恨當初不知顧忌什麼沒有正式提出，悔恨自己崇尚那種不刻意說就會有的戀愛，悔恨他的信任。他萬萬沒想到，感情會向法律一樣，因為沒有正式公文，會被惡狠狠地打臉。自由，是小明的最高人生準則，誰都值得擁有，無論是小明、小美，還是大華。現在，小明才開始明白自由的代價。
暑假到來，小明回到他熟悉的城市，穿越熟悉的醫院，鑽進熟悉的巷弄內，經過熟悉的小美家。就像高中時一樣，小明坐在附近的便利商店，直到晚上。
家鄉的夜晚燈火通明，小明拿起手機。小美得知小明到來，像以前一樣，跟著他到附近的公園，舒緩一下男友及家境給她的高壓。這次，小明除了招牌的幹話，認真地向小美敘說對她的想法。並試圖牽起她的手，那是小美曾夢寐以求的動作。
然而，小美卻認為一切都來不及了，並再一次排斥小明的靠近。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小美還和小黑在一起的時光。
在那之後，小明還有零零星星過來找小美。他仍相信，就算關係不像從前那樣親密，仍能像以前一樣，用幹話及故事和小美聊聊天。小明不想看到小美難過，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而每次的到來，小美都很開心，好像和小明聊天就能將一切不安暫時忘掉，但認為來不及的想法從未改變。似乎，小美也畫清了自己的底線。
開學近了，小明即將再離開台北一段時間。離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他去找了小美。熟悉的那個公園，已經是大學生的兩個人，坐在小朋友才會玩的遊樂器材上，很明顯超載了，除了深夜的微風，沒人在管。小明依然講著他大學發生的精彩故事…
「你不要再來找我了，這樣我會很愧疚」
小美打斷小明，她的眼睛彷彿隨時都可以擠出淚來。
或許是因為想到小明曾幫她的那些往事，對比現在的滄桑，讓小美悲傷不已。當下，小明再次愣住了，也是最後一次。他知道他已經盡力了，只是緣分給他的機會，他沒把握住。他不想看到小美傷心，所以在沉默片刻後，選擇用虛假的笑容繼續講著幹話。那是小美最喜歡小明的樣子。
「那你要珍惜唷。臭矮子~」
那晚的月亮又圓又大，大到都市的燈光無法擋住這顆衛星。深夜的公園只剩他們倆，小明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顆大月亮，像是向在它訴苦，但他的口中沒帶有一絲傷感，看似一派輕鬆地，面向月亮，講著他在異地的旅行故事。小美眼神帶著哀傷，靜靜地望向小明，認識這麼久，也知道這份笑容是為她演的。
那段旅行故事處處是精彩，但他把最精彩的內容留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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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許多剛出社會的年輕人一樣，我也曾為未來感到徬徨。秉持著「在國內打工不如出國打」的想法，我踏上前往澳洲打工度假的路。若沒給自己這個 gap year ，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能與當地人打成一片、我能造露營車並住在車上、我能發現這世上真的有旅行家這個職業。
這將由我自己的角度出發，重新呈現這個真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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