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就看到《當今大馬》報導了疫苗接種中心的服裝規定問題。多個接種中心最近開始以穿著不當為由,拒絕為民眾進行接種。
禁止名單包括無袖上衣、短褲、短裙和拖鞋。有者甚至還禁止牛仔褲。
這樣的規定勢必會掀起爭議,畢竟國家確診數字節節上漲,疫苗接種的速度快否已是大家高度關注的課題,現下卻有人卻必須得為穿著打扮得不得體的問題而必須回家更衣,方能順利接種。
“國難”當前是否需要如此小題大做?並不是,這樣的規定並不是官員特別為疫苗接種中心炮製的,如果細讀報導內文,就會發現其中一名事主——檳城東北縣衛生局官員表示,已經下達指示撤下那張穿著指南,因為那是衛生局原為其辦公室設下的規定。
為什麼衛生局辦公室需要為來訪者設下穿著指南?噢不,這問題問得不對。幾乎所有馬來西亞的官方辦公室都有類似的穿著指南。
我的母親有一次突然想起有個稅務問題要處理,放下忙碌的工作匆匆趕到土地局,接待她的官員非常有禮貌,但劈頭第一個問題就是:你下次可不可以多穿一件長裙來?
我母親是個雜貨店店主,平時就是短袖上衣+短褲,在熱帶的國度,這樣的穿著有利於移動或搬運貨物。
但這樣的認知會和虔誠的伊斯蘭教徒相左,尤其對女性來說,遮蓋羞體(aurat)是很重要的義務。不管天氣多炎熱,她們依然會穿戴頭巾,長袖衣與長裙。
很多時候,穿著指南切割的不只是官民,還有不同生活習慣的族群。
我過去的大學就是連牛仔褲和拖鞋都禁止的學校,而且國內有這樣規定的大學並不僅有這一所。
我看過學姐就涼鞋與拖鞋的定義與與校警在教室外大吵,不得不說,傳統的馬來女裝超適合搭配便宜、舒服又好看的涼鞋,但涼鞋和拖鞋的差別大概就只在於設計感吧。很多窮學生能有的包鞋大概就是運動鞋,但馬來女裝搭配運動鞋還真有種莫名的喜感。
於是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還在穿高中的校鞋,百搭又耐操。
有一次上課上到一半,巡邏的校警闖進來把穿著不“得體”的學生叫出去,然後驅逐他們,老師也無可奈何。
直到今天,我依然覺得馬來西亞國立大學培養出來的學生用肉眼就能分辨出來,男女皆是。我也沒看過什麼校園服裝穿搭的報導,更不用談什麼適合這裡氣候的衣服材質或穿搭方式。
我還記得有位男同學,乾脆穿西式套裝上課,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換不同花樣的領帶。
但是女生的西式套裝也必須是長裙版的,遠看還真的有點像日本的不良少女,曾有同事穿短裙版的套裝,被禁止進入州議會活動。
曾經我也覺得生活在這裡必須要天生麗質,靠衣裝是不可能的了。好在現在的工作場域還有點穿搭自由,否則歐美與日韓雜誌上的那些夏日穿搭,都是看了心酸。應該有好些人的衣櫃,曾經有上課需要的土穿著與下課後的潮服,大學那幾年都是雙面生活。
所以,馬來西亞人普遍對官僚的不滿與抵抗心理,從大學就開始培養了。疫苗接種中心的穿著規定,也只是剛好證明了一些我們與政治精英意識形態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