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固守道德而賺到更多的錢｜《窮查理的普通常識》

你對金錢的印象是美好還是罪惡？因疫情攀升的房價、越來越多的失業潮、擴大的貧富差距，讓「賺錢的方法都寫在刑法裡」的笑話，變得越來越真實。金錢，原本只是交換資源的貨幣，卻因為人性的醜陋而被迫披上醜陋的外皮。追求金錢，是貪婪者的特權嗎？保持善良，是否與金錢絕緣？如果你曾抱持著這種疑惑，不妨來瞭解這兩位秉持道德原則致富的楷模─巴菲特跟蒙格。

巴菲特與蒙格，一個外放一個內斂，一個支持民主黨一個支持共和黨，但同鄉的背景跟簡樸、勤奮等相近的價值觀，讓相似又互補的兩人造就了今日的波克夏海瑟威。特別是查理‧蒙格，他一向低調、注重隱私，外界只能從少數訪談認識這位98歲的投資大佬。

想了解蒙格，閱讀《窮查理的普通常識》是最快的管道。本書《窮查理的普通常識》書名是仿效美國開國元勳富蘭克林的《窮查理年鑑》。富蘭克林寫下的道德13條，節儉、勤勞、正直、誠實等原則，也在蒙格身上一一得到實踐。蒙格的投資哲學雖然不易複製，但在瘋狂失控的市場上，是指引投資人的一盞明燈，不管是誰都能從中得到受用的投資建議與人生智慧。

非常熱愛閱讀的蒙格

蒙格的投資哲學第一步是建立多元思維。他提倡用多元思維分析複雜的問題。他認為需要掌握物理學、工程學、數學、經濟學、會計學、生物學、化學、心理學等相關基礎知識跟原理，再交互綜合運用。

蒙格自述透過自學，掌握了約100種的思考框架。他用多元思維分析投資標的的生態系統一包括組織內部經營(管理、聲譽、會計、財務報表等)與外部的影響(法律、勞工、技術、風險等)。蒙格承認，不同的框架會產生不同資訊的衝突，但他會做出取捨，以達到投資的最大效益。

多元思維意味著「通才」。當一個人不被單一學科侷限，而去理解世界各種的運作規則，往往能做出更好的決策。傳統的學校教育，很難跟上世界運轉的速度。因此建立多元思維最好的方式，就是終身學習。只要有強烈求知慾，願意主動學習，就能跨越國界與年齡限制，建立個人的多元思維。

反過來想，沒有多元思維的人又會如何？單一思維是蒙格所謂的「鐵鎚人症候群」：在手裡拿著鐵鎚的人眼中，世界就像一根釘子。一生只懂一套理論，而且靠它過得順風順水的人，自然會認為所有的問題，都能用同一套方法解決。

鐵鎚人造就了「象牙塔裡的專家」跟組織部門的「本位主義」。其中最危險的是帶著「強烈政治或宗教意識形態」的鐵鎚人，如果被意識形態蒙蔽了雙眼，那麼不管多聰明的人也會扭曲認知，做出錯誤的決定。唯有保持謙卑的心與不斷學習，才能做出更好的決策。

跟建立多元思維同樣重要的，是投資風險的控管。蒙格運用「理性思考」、「反向思考」與「能力圈」來控管投資風險。

蒙格曾說：「如果對於一個世紀內發生2-3次或更多次市場超過 50% 下跌，不能泰然處之，你就不適合做投資。」這句話是指投資需要理性。如同科斯托蘭尼所說：「你不能跟著狗到處亂跑，而要看牽繩的主人想往哪裡去。」如果投資人每日的情緒跟著市場起起伏伏，終究很難維持下去。另一個意思是：他相信透過自己縝密的檢查驗證，他能夠承受下跌50%的「短期結果」。

經濟學喜歡假設人類會做出理性的抉擇，但真相是人類大部分的時候是情緒的動物。過於強調理論的完美理性，是自欺欺人。有鑒於此，蒙格特別重視誤判心理學。他在書中提到數十種人類的誤判心理，包括權威誤導、錨定效應、規避損失、社會認同等心理狀態，是大部分投資人失敗的原因。但就算知道，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幾人？蒙格資最強大的武器是心理素質，理性思考是他成功的關鍵。

蒙格的反向思考可從「研究如何會失敗」、「打破舊觀念」及「歡迎壞消息」來看。人類自取滅亡的方式有很多，得到愛滋病、沉迷賭博跟吸毒，都是有機會避免，卻一再出現的行為。而連愛因斯坦也無法做到的，就是打破自己的舊觀念。因此蒙格與巴菲特約定，每年都要打破一個自己最喜歡的舊觀念，才算有所進步。

在波克夏，只有好消息能等待，壞消息一定要優先通報。在1991年的所羅門兄弟銀行違約事件，蒙格跟巴菲特力挽狂瀾拯救了即將倒閉的所羅門銀行，避免了一場像雷曼兄弟的金融風暴。而這場風暴的原因，正包括了銀行主管延遲壞消息的行為。逃避問題，只會引發更多問題，這是蒙格引以為誡的重點。

蒙格把投資分為三種：可投資、不投資及難懂—「不懂的產業絕對不碰」。波克夏到近幾年才開始進入蘋果等相關科技產業，就是最好的證明。

有關如何選擇投資標的，蒙格提出「合理價的優秀企業，勝過平庸的便宜企業」，這句話改變了巴菲特早期的投資觀，也是價值投資人熟悉的名言。投資人研究市場，找到可投資的企業後，仍要耐心等待時機，等著這家企業的股價某天被市場估價得夠低，才能投入資金。但「合理價」跟「優秀企業」如何具體評估，仍需要透過多元思維進行檢驗，這是價值投資的門檻，也是他人難以模仿波克夏的原因。

來源: pexel

蒙格年輕時曾當過空軍，他深知經驗再豐富的飛行員，都不能略過起飛前的檢查清單。公開的財務報表、本益比只是投資的開始，甚至不能輕易相信。檢查時，除了用多元思維進行正反面的檢查，還要時常練習、熟練應用。而最不能忽略的是那些數字無法量化的風險—不道德的因素。

出身法律世家的蒙格，認為固守道德能賺更多錢。波克夏誠實與正直的風格，包括誠實納稅，讓他們擁有良好的信譽。他以實用的角度提出「信任」能讓資本主義運轉得更好。他抨擊金融業的撈灰金(鼓勵頻繁買賣，賺取高額手續費)、衍生性金融商品(期貨、選擇權)、龐式騙局等，這類用高槓桿或買空賣空的行為。

但人們往往學不會歷史的教訓，1637年的鬱金香狂熱、1720年英國的南海泡沫事件、2008年的雷曼兄弟破產(註)，這些都是不道德的有心人士加上失去理智的民眾引發的金融風暴。在金融風暴的歷史上，有時肇事者還能逃過一劫，損失最慘重的反而是一般大眾。蒙格堅持的道德理念，除了維持自身信譽，也提醒社會大眾，別相信輕易致富的甜言蜜語，有時禁不住誘惑，一不小心就會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近期FTX崩盤的新聞，震驚幣圈。而早在加密貨幣處高點時，蒙格就表示過反對意見。蒙格認為比特幣猶如性病(他言談一向尖銳)，他不喜歡這種能用來敲詐、綁架、規避監管等領域的貨幣。也許有人認為蒙格的觀點過於保守過時，但加密貨幣吸引人的起點，就是私人交易能擺脫政府集權的監控。但擺脫控制，也代表缺乏監督，缺乏監督不小心就會被某些惡念利用。雖然我不討厭加密貨幣，也不知道加密貨幣的未來何去何從。但所有抱著短期致富的衝動，所進行的投資，說實話跟賭徒的冒險相差無幾，著實讓人捏把冷汗。

巴菲特說如果一生只能投資20次，相信每個人對每次的投資都會更加謹慎。金融業者總喜歡鼓吹頻繁交易。投資人頻繁增加交易次數，大多只是讓金融業賺得盆滿缽滿。如果減少交易次數，最大的好處就是降低投資成本，低交易成本加上多年的複利，投資效益才能真正極大化。

蒙格偏好彎腰撿平原顯而易見的大金礦，而非花時間沙裡掏金。一旦確定目標，就勇於下注。疫情期間美股大漲，波克夏保留大量現金，等到泡沫破滅時，才一舉投入資金的行為，就是最好的證明。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是波克夏一貫的風格，也是他們在投資界歷久不衰的原因。

第一次閱讀本書是在疫情之前，經歷三年疫情的紛紛擾擾跟美股的劇烈動盪，更相信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變。但在這個動盪的世界裡，每次只要翻開這本書，心情莫名就能平靜下來。

蒙格雖然是價值投資人，但他並不反對散戶使用指數化投資。我自認沒有足夠時間跟能力投在投資領域，於是主題閱讀一些理財書籍後，考慮到風險承受度，選擇了指數化投資，頂多加一點資金在偏好的個股，以便在晚上能睡得著覺。

投資，不只是損益，而是一種生活方式。有人選擇過著每天24小時盯著股市的生活，也有人只肯買儲蓄險或定存。投資是一種私密且個人化的選擇，沒有標準答案，只有適合與否。了解自己，才能自在投資，我的投資不一定有最高的報酬，卻是最適合我的選擇。推薦這本經典之作，希望你也能從中獲得投資哲學的啟發。

註：

1637年荷蘭的鬱金香狂熱事件：金融史上最早的泡沫經濟，狂熱時一個球根可以換一座宅邸，泡沫後，價格僅剩百分之一，背債者達3,000人。

1720年英國的南海泡沫事件：南海公司賄賂政府，推出股票換國債計畫，泡沫後股價從1,000鎊掉到190英鎊，物理學家牛頓也是受災戶，感嘆「我能算準天體的運行，卻無法預測人類的瘋狂」。

2008年的雷曼兄弟破產事件：寬鬆的房貸政策、信用評等機構造假加上衍生性金融商品營造的泡沫、泡沫後金融海嘯席捲世界。2015年電影《大賣空》亦以此為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