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不認識台灣最高峰—玉山之前,「大武山」便已成功佔據幼年記憶,頻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爸媽都是屏東人,純到不能再純的屏東血液流淌全身。在上大學之前,我一直都住在屏東縣裡的一個小鎮,潮州。潮州與大武山的距離不算近,但小時候,無論蹓躂到潮州的哪個角落,總是能望見大武山,靜靜的、穩穩當當的,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它都能頂天立地的守著、保護著。
太陽高掛,天氣晴朗,熱到只想躲在冷氣房中不出門時,能從書房中的鐵窗瞧見遠方矗立著的大武山,那比天空再深一些的靛藍色,偶爾身旁伴隨著被風吹偏路徑的白雲;風雨欲來,雨水滴滴落下,大武山同樣深陷烏雲謎團中,不見平日大山的雄壯氣魄;雨過天晴,撥雲見日之時,大武山奮力甩開大自然披上的灰色紗幕,也多虧雨水清洗了一身空氣汙染,山脈的輪廓反而更加清晰明朗。
以前,只要在書房裡坐著,轉頭望向左側窗,隨時都能觀察大武山的千變萬化。只可惜,上大學後,長大的不只有我,潮州的房地產業也逐漸盛開,鎮上的房子一戶接著一戶蓋,一不小心也蓋到了我家後頭。
從此之後,左側的窗邊看出去,只有整排方方正正的灰白色透天別墅,大武山的魔幻時刻,再也無法輕易獨賞,得要走出家門、往東望去,成功地在一幢幢房子間找到縫隙,才能珍貴的與祂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