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生緣 第一章 (二十)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桃花緣倚在窗邊,上身裸露只穿著褻褲,胸膛上捆滿繃帶,手底卻攅著一壺酒。
一陣風夾帶著桃花瓣從窗外襲來,撩起他的墨髮,他瞇起眼感受,「春來了吶。」捻起留在髮上的桃花瓣。
玄雪推門而入,「桃花君重傷,不准喝酒吹風。」
「吾只是被蟲子們咬了,口水塗塗就好了,怎麼能算是重傷呢?沒事的!」
「酒,慕君消毒用,還來。」
「那小子不是都包紮好了嗎?哪裡還要消毒吾幫他舔一舔做算。」
慕生儒聞到一股冷檀香,睜眼醒來,卻見有人一手扯開他的衣襟一手正解著他胸口的繃帶。
「呦,醒的正好。」
桃花緣邪媚一笑,「說說,哪裡還疼?吾幫汝消毒止痛。」說著舌尖還舐過紅唇留下濕潤的水光。
慕生儒一臉慘白,莫非還沒從惡夢中醒來?
「桃花君,酒沒收。」
桃花緣放開慕生儒,抱著酒又坐回窗前,「小玄雪不要太偏心這呆書生,吾不同意!」
玄雪不理會他,走至床邊低頭檢查慕生儒的包紮。
「蘄艾大夫……」
慕生儒微喘著氣試著起身,卻發現渾身無力。
「麻沸散藥效未退。」
莫怪乎感覺不到痛。
他仍是勉力撐起身,躺著與大夫說話實在太失禮。
「蘄艾大夫…姊上她、」。
「憐月君,隔壁休息。」
慕生儒鬆了口氣,又問,「那樂天、他、他們……」心中掛念著許多,一時間不知要先問哪個
桃花緣忽道,「甭問了,死了。」
慕生儒瞪大眼,「…死了?誰?」
桃花緣彎起嘴角,「汝不是心知肚明嗎?左頰上有黥面的那個瘋子,汝殺了他,讓他死了個透心涼。」
慕生儒的臉色變得更慘白,「可我…我分明……」
桃花緣笑意更深,「蕭柳劍法劍隨意動,」
「汝,起了殺心。」
─汝,起了殺心─
慕生儒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桃花緣說的沒錯,無法反駁。
我確實起了殺心,酣戰淋漓之際,動了徹底擊敗鬼面的念頭。
殺了他,他不是好人,他說的都只是胡話,不要繼續讓他活著動搖我好不容易掙得的安身之地。
可是……
我分明在刺向他的那一刻,偏移了劍鋒。
玄雪突然道,「避開了,差一毫。」
慕生儒愣住,話在喉頭上下滾動幾回,才問出,「他…還活著?」
玄雪點頭。
一下子鬆泛下來,一陣頭昏眼花。
心裡湧現一股複雜感受,慶幸有之、失落有之,更多的是對自己真實強烈的殺意感到害怕與羞愧,我不是好人,也並不善良。
如果真的殺了他,還能說自己問心無愧嗎?
玄雪遞來一瓶白瓷,「他服藥,氣陰兩虛,無法全好。」
慕生儒一楞,打開瓷瓶看見數粒東珠大小的藥丸。
「永春丸?」
「是。」
「永春丸究竟是什麼藥?」
「剛服用,能收斂傷口、停止疼痛。一停止服用,癲狂之症發作,出現幻覺幻聽、視人不清、意識不明。」
說到一半,玄雪似乎感到有些困倦,坐到桌邊,桃花緣立即取來裘衣給她披上,雙握緊暖石止了寒顫,才繼續道,
「最終心志瘋狂,無法自制。」
聽聞此話,慕生儒想起朱夫人的發作,再回想鬼面前後判若兩人的心性,感覺一股寒意灌頂。
若鬼面服用了永春丸,那他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當年沈家又是怎麼一回事?
「…此物毀人,實在太過危險。」
玄雪點頭。
忽然鳴笛一響,門外傳來楊二娘子的聲音,「蘄艾大夫,有人送玉芙蓉巾過來。」
玉芙蓉巾是她重要的病患危急時的信物,「馬上去。」
見玄雪要出門,桃花緣忽道,「小玄雪出門要穿上鞋子,雪貂巾也要圍好。」拿來雪貂圍巾結結實實的圍了三圈。
輕撫著她的墨髮,「還有…答應吾,絕不要再動用那個力量,好不?」
玄雪遲疑一下,仍是點頭。
推開門又回頭交代,「照顧慕君,不可弄裂傷口。」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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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生儒向前數步,走到鬼面前,側身閃過劍刺, 「怎麼,你說生死由我又不算數了嗎?」 慕生儒作揖行禮道,「對不住,是我失信於你。」 他緩慢而慎重地抽出鐘離劍,太子之劍,輕撫上面的刻銘, 民心所向 君臣所望 「願與民同喜,為民止悲,臣民孺子,不悖仁義。 若悖仁義,如負臣民,人人皆可得此劍戮我之。」 曾經以
若守不住應守護之事,不如捨命。 對不起,姊上、母上及父上, 是我,太無能──   「別傷害他,也別傷害皇龍布行和百花樓的人。我生殺由你。」 鬼面雙眼放光,神態更加瘋狂,「別廢話,我就是想看你生不如死,其他人怎樣我不在乎。」 慕生儒深吸一氣,收劍入鞘,抬出左手正要擊散氣海自廢經脈。
(十八) 朝暘看了他和慕生儒一眼,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盡快。」 說完便轉身躍向魚塭堤,一路對著武眾大喊,「降下船帆,水道撤走!」 不久也奔至城下加入圍戰圈試圖阻擋桃花緣殺戮的腳步。 這端,慕生儒以劍鞘支撐住多處受傷失血的身軀,身後幾步就是浪花拍打之地。持劍橫立面前,劍身中間的淺槽蓄著他流下的血,隱
大大的吐出一口氣,在黑暗中醒來,聽見外頭寒露落葉的聲響。 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坐起身環顧四周,竹編牆稻草頂,灰撲撲的地板混雜著點點白蚵殼,在黑夜中特別惹眼,從破損的窗縫竄入的風夾帶淡淡的海水鹹味,才慢慢想起他現在住在東島府城,想起自己現在叫慕生儒。 不須轉頭看水漏,也知道現在丑時剛
剛醒來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躺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分不清楚上下左右。 只覺得冷,非常冷。 他因為得了風寒一整天臥病在床,喝了太醫開的藥,入睡後醒來卻不在寢宮裡, 怎麼會在一個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 他感覺到自己心跳越來越急促,知道不能在此久待,起身伸手摸索著四周,發現四周都觸手冰涼,摸起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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