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在的天花板——壓垮我的豈止是性別】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讓過去成為此刻:#臺灣白色恐怖小說選·卷二:眾聲歸來》裡選錄了 #李昂 的《#虎姑婆》,主角是謝雪紅;後來在介紹 #簡吉 時,稍微涉及到台共歷史,就這樣種子萌芽,好奇爬藤。
今天要來介紹的就是在 #台灣共產黨 裡響噹噹的第一把交椅:#謝雪紅
#陳芳明#謝雪紅評傳》非常詳盡地將考證後的資料逐步進行梳理,500多頁的傳記勾勒了謝雪紅的革命人生;太多人名與組織,反而少了如私小說般的絮絮叨叨,也大幅降低了情緒上的驚心動魄。
最喜歡書中引用謝雪紅在<婦女們的出路>中,討論女性參與抗日或反抗國民政府,在這些社會運動中提升婦女的地位,那麼隨著反法西斯反獨裁的革命,才能與社會其他階級一起得到解放,與男性平起平坐。
那麼謝雪紅一生抵抗的壓迫有什麼呢?
1、#性別壓迫:童養媳、婚姻愛情、領導地位
1901年10月17日在彰化出生,由於家貧未能接受教育,早早賣給親族作為童養媳,後受騙為妾,逃出後認識 #張樹敏,不料對方亦為有婦之夫,再度為妾。
後來去到中國與 #林木順 成為「同伴」,因228事件潛逃至香港後,與 #楊克煌 相伴度過餘生跌宕。
即使隨著張樹敏前往日本經銷大甲草帽而接觸左翼思潮,後來遠赴中共創辦的上海大學就讀,其後在莫斯科進入由共產國際創辦的「斯大林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
與世界交換弱小者遭遇與經驗,都堅定了她一生奮鬥的思想與主張。
因為「不識字」,縱深諳日語、北京話的她在領導台共或台盟時,仍屢屢遭到鄙夷,對於其出身赤貧,對於學經歷不夠漂亮,對於其女性剽悍堅毅的性格,都成為被挑戰的籌碼。
2、#組織壓迫:行動路線、內鬥政爭
1928年4月15日在上海霞飛路的一家照相館樓上,舉行了台灣共產黨建黨大會。
詎料被日警掌握事實而遭逮捕,堅不吐實的謝雪紅僅被遣送回台,並於不日獲釋。
但這起「上海讀書會事件」也造成了日後與 #蔡孝乾 的嫌隙,因為蔡潛逃而被謝雪紅開除黨籍。
為了重整台共旗鼓,她決定先寄身於 #台灣農民組合#台灣文化協會,等日後時機成熟再與積極份子成立合法的台灣共產黨。
也在大稻埕經營「#國際書局」,大量販賣左翼書籍,宣揚大眾思想。
對於支持漸進式地整合左右翼,以聯合陣線壯大力量的謝雪紅來說,中共黨員 #王萬得 與留學日本的 #蘇新 只願意為建立「單一(左翼)台灣總工會」鬥爭,是不切實際的。
謝雪紅強調各階級都能在不同程度的反抗意識下聯合起來,讓王蘇二人不痛快;這樣的路線不二致,一方面是如何組織行動讓同志們有了歧異,一方面是王蘇背後的 #翁澤生 主導黨內奪權所致。
謝雪紅的「國際書局派」講究實戰經驗與有群眾基礎的工會,承襲日共系統;翁蔡蘇的「上海大學派」則著重理論與堅實的上層領導,是為中共系統。
這樣的路線之爭造成黨的分裂,最終導致台共活動失節節敗退,此後亦然。
講究共產黨易地後須重視台灣經驗的謝雪紅,在一次次「內鬥內行」的戳刺下,最後也只能黯然。
於228事變時的台中,以仕紳為主的各地方處委會主張和平請願,當時中共地下黨的蔡孝乾、蘇新、王萬得側身於此;但見識過國民政府雙面手法的謝雪紅堅持以 #二七部隊 迎戰,徹底爭取台灣人的民主自治。
一廂情願地開啟談判,各縣市等到的是打定主意屠殺鎮壓的21師;事實證明,台中能遭受最少損傷就在於謝雪紅一開始即指導如何握有武力,控制行政長官,並保護外省人。
228後遭通緝,潛匿於香港時由於反抗國民黨而受到各方矚目。
謝雪紅的「台灣民主自治聯盟」強調中共主導的反美反資本主義;這時也在香港的 #廖文毅 推行「台灣再解放聯盟」,則是選擇美國反共反社會主義下,希望藉由國際力量使台灣成為被「託管自治」的獨立國家。
風光來到中共的謝雪紅,沒想到面對未來台灣路線由誰領導的爭議,竟掀起一場場未曾停歇的腥風血雨。
以蔡孝乾、李偉光(李應章)、徐萌山領首的蔡系,不斷地抹黑與耍手段,這是非得致人於死地方罷休的鬥爭,在領導權沒有「永久」確立前,就得一再將謝雪紅往死裡打。
3、#政權壓迫:日本警察、國民政府、中國共產黨
1931年6月26日被日本警察抓捕,為了逼出所有牽涉到的人物,扭曲人性的刑求日夜上演;兼以配合日共大老們的「轉向」,宣示放棄馬克思主義與相關的政治運動,在在動搖謝雪紅的心志。
「二二八事件」前,在上海見識過當時國民黨貪污與腐敗的謝雪紅即心存戒心。
在弟弟開設於台中公園旁的「大華酒家」,成立「台灣人民協會」,網羅有志之士齊心建設台灣;籠絡國民黨軍方的《和平日報》,介紹編輯記者入社,期能針砭國民政府來台後的種種瀆職。
但國民黨在謝雪紅遁逃香港後,不斷地將她貶為擅用美色的「暴徒」之流,以打擊名譽作為醜化其政治理想的手段。
1948年5月1日,謝雪紅響應中共號召,成為中國共產黨的一員,滿懷希望地前往北平。
但寄託「台灣自治」的理想於中國共產黨,也等同讓她矮化,只是讓高層利用她的聲名組合在中國的台灣人。
一旦中共對台政策停滯, 她便成了代罪羔羊;先以虛職架空權力,再藉由使台盟名存實亡逼她宣誓忠誠,最後則由紅衛兵進行慘烈的批鬥。
「台人自治」、「台人無漢奸」——即使持續以歷史事實來證明清白,在過往以偽裝來增加運動能量的手段最後都成了被整肅的名目。
即使想阻止在中國的全部台灣人被遣送至北方勞改,都成了居心叵測的包庇。
謝雪紅確實是當世難以出其右,她有她的理想,也有作為涉入政治時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無論後世如何給予評價,她以一介女流克服了種種困難,實踐她對於理想的台灣該是什麼樣子,至少她從未背棄這樣的信仰。
我想人間最難得的志業,就是在亂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推動國家的力量,找到一群願意犧牲奉獻的夥伴。
高中國文選錄了張李德和的作品,她本人在面對政權時,在面對父權時,也有她的姿態。
女人並沒有在時代噤聲,女人並沒有拒絕為他人的不幸抗爭,女人也並沒有止步於一種命運。
當你看到這裡,我想你應該也是對她波瀾壯闊的人生好奇,對於在每個選擇抗爭該往哪個方向前進的掙扎感興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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