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生詞(les trois mots)】|在巴黎的那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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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七號線的終點站,他還不捨的得跟進了車廂內,直到車子啟動前才離開⋯⋯在離別前,盡量不去思考他們兩人是否還有機會再見,會有另外的三個詞嗎?
這次見面,他們約在巴黎十二區的文森森林公園(Le bois de Vincennes),地鐵在女孩抵達目的地前三站因為某些事故停擺了,她下車詢問站務人員需要等多久時間?得到在巴黎一如往常的無奈回應:「我也不知道,視情況!」。
她決定下車用走的抵達,其實只剩不到兩公里的路程,應該能在十五分鐘之內走到和男孩約定的站牌。但那天異常的悶熱,只能慢慢的走,才不會流了滿身汗,一路上也擔心若花太多時間讓男孩久等。

這見面約的很隨興,稱不上約會。
男孩四點半快下班前問女孩想不想一起到公園散步?那時男孩的工作不像之後那麼忙碌,還是女孩記憶中那個愉快的人。他的老闆剛好正在放暑假,男孩確定自己能準時下班。
而女孩當時在奧塞美術館附近閒晃,收到訊息後,看了一下時間回:「我們約六點半可以嗎?」

事後她回想,幾次剛好都在奧賽美術館附近收到他的邀約,甚至記得走在哪條路線時收到的訊息內容,這就是無法重訪巴黎的原因之一。
電影中出現的巴黎街道,讓她想起男孩曾在那裡說過什麼話,或者她在那裡收到他的訊息,她總能一字不漏的唸出訊息內容。不是特別記憶的,但就是無法將此遺忘。
男孩本來是自己要到公園看書,利用北半球夏季較長的白天,經常在下班後一個人在外面散步,把正常的上班日當成週末的下午運用,他也不太喜歡下班後回到狹小的租屋公寓,不過他是喜歡獨處的。兩人當時還不熟悉彼此,卻產生某種默契,能夠自在的相處,不用刻意安排約會。
那天男孩隨興的傳訊息跟女孩「告知」,下班後要到公園看書,如果女孩願意加入,他很樂意與她一起分享這段時光。對巴黎人而言,約一個人共同分享時間及空間就是近一步的關係。
女孩和他確認好時間,並問:「那我要帶兩瓶啤酒嗎?因為我沒有書可以看」。
男孩說,他會準備啤酒和煙草。當然,也包括一些雜草。他們要分享的是男孩的日常生活。
女孩終於透過Google maps走到與男孩約定的地點,才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圍牆外面,而他們約定的地方似乎是要搭地鐵才能到達的地鐵出口,不在規劃的路線上。
女孩傳訊息告訴男孩她不知道如何抵達與他相約的點上面,似乎找不到入口…正當她無所適從時,男孩突然從她身後叫了她,要她確認袋子裡的四瓶啤酒合不合她口味,那是他不久前從家裡冰箱拿出的。
兩人一起走進森林裡,這是男孩第一次和亞洲女孩散步,稱不上約會。他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亞洲女生很害怕被太陽曬,於是體貼的問:「妳要坐在樹蔭底下嗎?還是需要一個野餐墊?」
女孩回答:「我們就是要來曬太陽的,穿牛仔褲坐哪裡都可以。」男孩聽命挑了太陽曬到的位子坐下來,準備享受在夕陽下閱讀。
他們坐在濕濕的草地上,其實已接近傍晚七點,不久就是斜陽了。女孩根本不覺得有什麼陽光,男孩因此覺得她輕鬆自在的好相處,是那刻增加對她的興趣。這是之後男孩親口告訴她的。
他們坐在草地上看著來往的人,有些散步、有些慢跑;牽著小狗、推著嬰兒車;有看起來像是情侶、朋友、家人……遠一點的湖上還有人在划船,週二晚間的文森森林公園和週末無異。兩人坐在那裡許久,沈默的喝著啤酒,彼此想著對方,不因為安靜而感到不自在,好像認識了一輩子。
男孩突然打破沉默,指著湖說:「le lac,以後每次見面都教妳三個法文詞!」又說,樹和草是arbre、herbe。女孩一下就記得並複誦,她本來就會這些簡單的法文單詞,只是配合男孩演出,而男孩還沈浸在女孩很聰明的想像中。
但她有些懷疑的想著,原來這不是隨興的邀約,他是暗示未來還會跟我見面嗎?那時一切才剛開始,沒有期待的未來,更不曾想過會有失去及痛苦。她甚至不記得幾年前他們邂逅之後的迷失。
那晚,女孩第一次到男孩位於巴黎西南方的公寓。她按照計畫在午夜前告辭,男孩陪她走到地鐵站,她應該能搭上末班車。那是七號線的終點站,他還不捨的得跟進了車廂內,直到車子啟動前才離開⋯⋯
在離別前,盡量不去思考他們兩人是否還有機會再見,會有另外的三個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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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源自一個夢境,在夢裡我看到自己的墓碑——原來我出生於1984年,死於2000年。 我在一個歐洲風格墓園中散步,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目標,就是到處走走停停,看看墓碑上的雕像、讀著上面的碑文⋯上面寫的應該都是中文 —即使雕像都是白種人輪廓,可能還是義大利的莊園。
女孩在與男孩斷了訊息的那段期間寫了一封長信給男孩,信件經過幾次修正,擔心措辭過於正式而嚇著他或是輕率的無法表達出自己真實的情感。
一年半後,她幾乎忘了這個男孩,卻收到他傳來的Messenger:「你好嗎?」。她想,畢竟是他有愧於她才想傳訊息詢問她現況。
我有個獨特的名字,一個正體中文字筆畫不到10劃的單名,卻有99%的台灣人都會把我的名字讀錯,從小到大的中文老師也沒唸正確。我有著非常普遍的中國姓氏,但至今還沒遇到姓和名與我一樣的台灣人。(網路上也就找到一個中國言情小說的名字和我一樣)
「我永遠都是愛你的,但你卻像個『燈』。有時開,有時關」這是另一個男人對女人說的。  
Mohammed,我承諾要去史特拉斯堡看你,要辭去台北的工作,可以跟你擠在大學城裡的公寓閣樓。我說,這樣很浪漫,就像瑪麗居禮在巴黎做研究時一樣,而她是我童年時的偶像,我一直幻想著自己為了追求夢想到喜愛的城市,願意拋下一切的物質需求。
這是源自一個夢境,在夢裡我看到自己的墓碑——原來我出生於1984年,死於2000年。 我在一個歐洲風格墓園中散步,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目標,就是到處走走停停,看看墓碑上的雕像、讀著上面的碑文⋯上面寫的應該都是中文 —即使雕像都是白種人輪廓,可能還是義大利的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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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後,她幾乎忘了這個男孩,卻收到他傳來的Messenger:「你好嗎?」。她想,畢竟是他有愧於她才想傳訊息詢問她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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