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巴黎的那場誤會
方格精選

【手機】|在巴黎的那場誤會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raw-image

男孩和女孩告別後就等著她聯繫,他猜想女孩或許會在離開亞維儂後才聯絡他。

他明顯看出女孩是一個人旅行卻騙他要和朋友見面,也許她根本對自己沒興趣,才假裝和朋友一起旅遊,順理成章讓男孩在那段期間不可能再約她出去,一切也只好等她離開亞維儂。

可是她會旅遊幾天?她會很快回國嗎?他們在咖啡館時沒有聊到,希望不要太久。

男孩其實和女孩搭同一班高速火車從巴黎到亞為儂,他們同時下車,離開車站他就看到她了。他在巴黎近郊的公寓附近也有不少中國人,但是他覺得女孩跟其他中國人不太一樣,於是好奇的跟在她後面,看到她和小丑說話,然後又走到旅遊中心閒晃,還在一個海報前面停了下來。

男孩不解的看著海報上的資訊,沒什麼特別之處,就只是一個比利時實驗劇團的表演。男孩更喜歡看歌劇或傳統的舞台劇,對亞維儂藝術節那些前衛的表演並沒太大興趣,他討厭人潮擁擠的地方,尤其是夏天的南法,到處都是外國人、天氣又很熱。


但他每年夏天都來此慶祝外婆生日,待個兩三天就會離開。那是七年前,男孩當時正在普瓦捷大學讀兩個碩士學位,慶生後他會直接回學校唸書,但他好像忘了告訴女孩。女孩大概覺得他是當地人。


如果她在離開亞維儂前和男孩聯絡,他就會約她一起到普瓦捷。這是他24年來,第一次在路上約陌生人喝咖啡,還把手機號碼交給對方,男孩只希望女孩不要以為自己是個隨便的人,因為他一點都不隨便!


「但外國人是不是以為我們都很多情?」男孩回到外婆家問了年齡相當的表弟。

「主要是擔心她覺得你是恐怖份子!」白種人表弟不留餘地的說。


那些年剛好恐怖攻擊事件剛剛開始,在法國許多城市都看得到武裝部隊。女孩問完男孩是否有北非血統後立即後悔,她覺得自己這樣問很沒禮貌,又無法拿捏法國人對於種族歧視的分寸,擔心對方覺得她意有所指,但她只想著種族歧視的問題卻完全沒聯想到恐怖份子。


男孩說台灣只是生產廉價玩具的地方也很歧視,或許他是反將她一軍。


「我會不會很失禮?不過我也不是白種人應該還好吧?」女孩ㄧ到旅館房間就上網以Skype 聯繫在義大利的男性朋友,並轉述了剛剛的邂逅。義大利人F是女孩的靈魂伴侶,他們曾經曖昧過卻沒有具體行動,F曾說自己是個不婚主義但他會為了女孩結婚,至今他依然單身即使和女朋友有了小孩。某部分F也信守了他的承諾。


F總有耐心的聽女孩談論大小事,女孩願意聽他分析卻又不會因為他所言而有所作為,他確實不太明白為什麼女孩總愛問他問題卻又不照他所說。

F說:「他確實有摩洛哥血統,若他否認才是對自己的出生不忠誠,既然已成定局就不要擔心了。不過,你會打電話給他嗎?」


男孩在等女孩的電話,但他又害怕女孩太早聯絡他。如果她不如他預期,怎麼辦?

他不欣賞太熱情的女生;他不喜歡女生守在電話前等著回覆訊息;他討厭女生傳的訊息只是沒意義的文字;他尤其害怕女生瘋狂的聯絡他。所以男孩擔心女孩會讓他失望,他將主導權放在她身上,她要怎麼做才會符合他的期待?


第一個晚上,男孩沒收到她的任何消息,隔天外婆生日,他都在想著她。

第一個禮拜,男孩還是沒收到她的消息,或許她弄丟了電話。


回到旅館房間,女孩把男孩的電話號碼輸入手機通訊錄中,但不想太早聯絡他。她討厭自己太熱情,她害怕自己之後不小心聯繫太頻繁會被男孩制約,變成她和她的初戀那樣。女孩不擅長計畫,從來沒考慮未來的事,但這一次,她提早預防了。


男孩相信他們在咖啡館聊天產生的「感覺」不是自己自作多情,那是互相的,女孩不可能沒有相同感受,也只能繼續等待電話了,反正他獨居的公寓裡還有許多沒看完的書,應該轉移目標看書,不要被女孩影響心情。


但男孩好像每過一小時,就檢查手機是否有未接來電或簡訊。這是第一次,他將主導權交給女生,對方卻沒行動。他說服自己,大概是亞洲人比較衿持吧?多年之後,男孩因為電話甩了另一個女孩,據說她經常瘋狂的使用各種通訊app找男孩。找不到時,還會打給男孩的家人與朋友,男孩甚至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有他家人朋友的電話。


還好,男孩與女孩認識時智慧型手機剛開始流行,那時他們都還沒使用網路吃到飽,利用網路聯絡的頻率比起現在低許多,因為距離讓他們保持了美好。

avatar-img
Chin的沙龍
202會員
231內容數
反意識形態的寫作者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Chin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1917年,俄羅斯十月革命時(其實是新曆的11月)無產階級成功,猶太人離開了,有部分逃往中國,本來也只是借居,移民對他們而言都是迫於無奈。 同一年,卓别林拍了一部短片叫做《移民》(The Immigrant)——那是六月的片,早了十月革命半年——歐洲的移民和難民搭船到了紐約,看到自由女神像,卻
莫泊桑寫過一篇短篇提到一個荒謬的諾曼第人,再來我就只能想到安妮艾諾自述的族人,說著方言、不修邊幅、生活不太富裕,盡可能的勞動又經常是酒鬼,我理解中的諾曼人是偏紅頭髮、淺色眼睛,兩頰總是紅紅的,皮膚白皙,特別明顯的雀斑,就像安德烈一樣。
靈感來自於我看到阿爾及利亞籍的記者、作家Kamel Daoud提到他在巴黎最先注意到的是年輕情侶在地鐵出口處擁吻的畫面而非任何一座橋或是建築物。
1917年,俄羅斯十月革命時(其實是新曆的11月)無產階級成功,猶太人離開了,有部分逃往中國,本來也只是借居,移民對他們而言都是迫於無奈。 同一年,卓别林拍了一部短片叫做《移民》(The Immigrant)——那是六月的片,早了十月革命半年——歐洲的移民和難民搭船到了紐約,看到自由女神像,卻
莫泊桑寫過一篇短篇提到一個荒謬的諾曼第人,再來我就只能想到安妮艾諾自述的族人,說著方言、不修邊幅、生活不太富裕,盡可能的勞動又經常是酒鬼,我理解中的諾曼人是偏紅頭髮、淺色眼睛,兩頰總是紅紅的,皮膚白皙,特別明顯的雀斑,就像安德烈一樣。
靈感來自於我看到阿爾及利亞籍的記者、作家Kamel Daoud提到他在巴黎最先注意到的是年輕情侶在地鐵出口處擁吻的畫面而非任何一座橋或是建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