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固定只要100塊韓元(2塊錢臺幣),專載老人家,被形容是充滿希望與幸福的計程車,近幾年在韓國鄉間熱門的營運起來…
舒川郡廳辦公室前,市政廳成了計程車接送站。
Photo From: 韓國政策公報(대한민국 정책브리핑)
希望計程車的起始地:舒川郡
遼闊的泥灘海岸、一望無際的芒草原。一些穿著橡膠靴的漁民在海水中蹣跚而行。兩、三名老年婦女彎腰挖貝類。這是韓國的舒川郡(서천군),韓國美麗的縣郡,屬於老人的鄉城,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編織技藝擁有者方研玉(방연옥)就住在這裡。一個充滿人文與自然氣息的地方。
退潮時,一位老婦人在舒川的泥灘上挖貝類。
Photo From: 具世雄구세웅/KOREA EXPOSÉ
不過就跟很多地方的鄉鎮一樣,該郡面臨嚴重的人口老化問題。而隨著人口減少,公車乘客的數量也減少了,導致無法盈利的路線被取消。然後公車司機開始罷工。曾經一天有三趟公車,到最後一趟也沒有了。
註:韓國的行政區劃分為6個廣域市(광역시,類似於臺灣的直轄市)、8個道(도,有點像美國州的概念),加1個特別自治道;而道之下還可以進一步分成市(시)、郡(군,類似縣);然後又再分為邑(읍)、面(면);再分為里(리)、洞(동)。 來源:wikiwand
70 歲的方研玉是一位被韓國政府認定的國寶編織大師。
Photo From: 具世雄구세웅/KOREA EXPOSÉ
人口老化與外流造成的鄉村交通問題,到最近的公車站要走很遠
「疫情讓孩子們更難來看望我們,我們覺得更孤立了。」
「某天晚上下雨的時候,我聽到隔壁一棟空房子的一部分塌了。」住在當地某個村落的朴景洙(박경수)說。她住的村子只有12棟房子,而其中3棟是空的。但她自己的房子保養得很好,屋外的牆上掛著擺放整齊的農具,門外也種植著開得很漂亮的百日菊(又稱百日草,原產於墨西哥)。
該郡的人口從1960年代的16萬人減少到今年的5.1萬人,其中近38%的人口年齡在65歲或以上。另外根據韓國統計局(통계청)在2010年進行的一項全國性調查發現,公共交通設施的缺乏,是韓國農村老年村民最大的不滿之一,他們既沒有汽車,也沒有可以為他們開車的子女。
在羅正順(나정순)的村子裡,最年輕的居民是一對60多歲的夫婦。羅正順說。「你無法想像,我以前得拖著購物袋從車站一路到家的樣子,感覺我的腿要斷了一樣,但這附近沒有人可以來幫助像我這樣的老人。」
羅正順(左)、全宋子和洪錫順正在等計程車。
Photo From: JEAN CHUNG/NEW YORK TIMES
帶來希望的計程車於是出現
該郡政府於是想出了一個辦法,由政府出資,提供居民以非常便宜的價格叫計程車的服務,依距離的不同,乘客只需支付100~1500韓元(約2~35元臺幣),其餘由政府負擔。如果是一般情況,這通常要付 10,000 至 25,000 韓元(約235~589元臺幣)。他們把這稱之為「希望計程車」(희망택시,發音就類似希望Taxi)。
78歲的全宋子,77歲的洪錫順和85歲的羅正順搭希望計程車。
Photo From: JEAN CHUNG/NEW YORK TIMES
最初計畫開始時,一個被水壩隔絕的村落…
2013年時,在舒川郡板橋面(판교면,鄉)的興林里( 흥림리,村)這裡只有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居住,他們的村莊是最早開始施行希望計程車的村莊,因為他們的村落就在水壩旁邊,對外交通很不方便;當地居民最常要去往的兩個市場,分別要花5000與10000韓元的計程車錢才能到達;而希望計程車推行後,變為100與130韓元(約2塊錢台幣)。
該計程車的營運是由郡政府來負責,計程車依舊會跳錶計費,但只跟乘客收取去往固定地點的費用,例如去到板橋面的市鎮內只收100元,多的費用會由郡政府支出。透過於不同村落安排合適的日程營運表、並於各村莊配置固定的司機;該計畫在2013年6月與2014年3月時,相比村巴士的營運,節省了60%~70%的支出。
村民要使用時,只要於營運日程內,約好時間、去往村里的集會所(敬老堂、村會堂等)搭乘就行。而當記者於當地2014年採訪,問老實說這項政策有沒有什麼缺點時,一名長者李玉東(이옥동)豎起大拇指說:「哪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就是一個字,讚!」
另一名81歲的趙熙男(조희남)則說:「兩個人搭100元,三個人搭還是100,因為沒有負擔,所以就是想要才搭。」
當地的村人在計畫初期就對該項措施很滿意,對他們來說,不僅花費便宜,還不用等公車;就算沒事,夏天可以一起搭去醫院(吹冷氣)乘涼,冬天去市場(吃喝東西)暖活。
該項計畫逐漸擴大,在韓國各地推行
由於計畫的成功,該項政策也在各鄉村地方政府,出現了許多孿生手足,像是孝順計程車(효도택시)、幸福計程車(행복택시)、千元計程車(천원택시)、百元計程車(백원택시)等等,各式各樣的名稱花樣百出,都是為了解決同樣的交通問題。
舒川郡是在2013年開始這項政策的,韓國中央政府也隨之開始規劃預算,於2014年在12個市、郡(시、군)測試推行該項服務,並於2018年在76個郡(군)正式實施,由農林畜產食品部(농림축산식품부)規畫預算,名為「農村型交通模式」(농촌형 교통모델)的大型長期政策做推廣。
具統計,使用該農村型交通模式的居民人數從2018年的193.5萬人,大幅增加到2020年的481.5萬人。
谷城郡,是另一個早期加入這項計畫的地方;當地政府認為,可以說全部人都在使用這項服務
在谷城郡(곡성군)谷城邑(곡성읍)載客總站前,尹基順(윤기순)這麼說「有了孝順計程車,感覺市場和醫院的距離更近了。我喜歡司機就像我的兒子。」尹婆婆手上堆滿了行李,但計程車司機打理了一切,搭車更舒服。尹奶奶說:「以前出去太難了,一個月買一次都很難。」
住在谷城郡的尹基順(左)在鎮上辦完事情後,乘坐孝順的出租車返回村子。
Photo From: 李文洙이문수/農民新聞농민신문
谷城郡是最早引入該系統的地方之一,該縣自 2015 年以來以發放車票的方式實行該政策,平均每人每月可以拿到2張車票,實際發放數量因村落而不同。該郡統計使用人數逐年增加,從2016年的27,638人使用,到2019時已有33,000人,使用率達到97%。
郡交通管理小組組長樸惠妍(박혜연)說:「在這個程度的利用率上,可以認定為除了丟失車票的使用者外,100%的人都在使用該系統。」
孝順計程車也為當地經濟帶來了許多貢獻。在谷城郡駕駛計程車的吳英浩(오영호)說:「隨著計畫的引入,我每個月的平均收入為150,000至 200,000韓元(臺幣約3500~4700元左右)。」對67歲的他來說,可能已是相當不錯的額外收入; 而56歲的市場攤販商趙延子(조연자)也表示開心歡迎這項政策,他說「孝順計程車開辦以來,市場的日子比以前更擁擠了。」
受國際媒體報導,舒川郡長有感而發
最初開發出這項政策的舒川郡,也因為今年有國外媒體讚好,讓郡政府首長盧樸來(노박래)有感而發,在一次電台訪問中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感受:「起初,(希望計程車的)制度化並不容易。必須有法律依據,老人和計程車司機都必須在一定程度上感到滿意。」他在9月13日於韓國MBC電台《金鐘裴的焦點》節目中這麼說:「住在偏遠地區的老年人,年邁的身體時常不舒服,但公車發車間距大……(所以希望計程車)老年人似乎很喜歡。所以我想更多地向記者媒體們展示那種情緒。」盧郡長的說法,就像在說明這項政策的成功之處,是來自於老年人的真心喜悅,而不僅僅是一再地於媒體上宣揚這是他的政績。
舒川郡市長盧樸來,此為2016年1月他在某當地活動前向市民致意。
Photo From: 國民日報국민일보
當主持人問:「有沒有什麼副作用,比如一些乘客過度使用這項服務?」盧回答說:「沒有。因為這是我們一起共享的(計程車),除非像趕往醫院這樣的(特殊)情況。」他補充道:「(這是)城市思考方式和想法與農村之間存在差異。」言下之意,似乎是鄉村人的共享互助精神,讓這項政策成功。
老人家們似乎真得很開心
「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在當地使用這項服務的羅正順這麼說。
羅正順和她的朋友們,時常坐計程車去城裡,以及另一個每五天有一次市集的小鎮,這幾乎是她們唯一的出遊時間。除了買東西和看病,他們還跟其他村子的熟人交流消息、敘敘舊,比如誰被送進了療養院,誰誰誰去世了。
羅正順的一位朋友洪錫順(홍석순)現年77歲,是另一個村裡的一名寡婦,她在三個孩子搬走後獨自生活。最近的一天,她笑容滿面地提著一個裝滿從市場買來的魚和螃蟹的塑膠袋。她還給自己買了一條新褲子。當被問到為什麼而出去購物時,她笑著說:「我兒子這個週末要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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