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孩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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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來到我們家已經十三年,我只知道牠年紀有點大了,牠常在我們吃東西時會圍在身旁打轉,有時也會站立著乞食,看起來甚是可愛,我們為了要讓牠有參與感,不管吃什麼也會餵牠吃一點。

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牠幾乎不咬就直接吞食,漸漸的我們就會注意給牠的食物,如果是餅乾、洋芋片,因為很薄,怕牠直接吞會割傷喉嚨或消化系統,就會給牠大塊一些(牠一口咬不進,就會開始咬碎),牠又喜歡吃肉類,我們在餵牠時就會咬小塊或碎一點...

過去我一直對養寵物的人很不屑,總覺得那是一種顛倒錯亂,還記得年輕時有一次看到我的一位阿姨,一手抱著一隻博美狗,一手拿著一隻雞腿,還忙著把肉一塊一塊的剝給狗吃,最後剩下的骨頭自己啃,我都覺得那是我見過最不可思議的畫面了,我也常常在課堂上拿來作為玩笑消遣。

這幾天我們注意到扎西的左後腳有點跛,還好一位共同學習的夥伴是獸醫,常常有一些狀況就會請教他,我自己一直是個超理智的人,也很擅長解決問題,從這次的事件,我也發現自己跟太太很不一樣。

扎西是當年太太帶回來的,她們一家都很愛狗,姐妹家中都有養狗,所以孩子們也都喜歡動物,還養了老鼠,在家中扎西是一直跟小女兒睡在床上的,所以看到扎西腿瘸了,每個人都用不同的方式在表達關心。

女兒是一下班就會看著牠觀察有沒有改善,也會想著是不是自己睡覺不小心壓到牠造成的,太太就整個人很憂心`焦慮、不捨,而我也是會擔心,但我面對的方式就是一直想要解決問題。所以就搜集資料、聯絡獸醫朋友,這期間我們也為此有些的衝突。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讓我們看到彼此面對壓力的方式是如此不同,最後我們都發現彼此最核心的底處,都是為了對待毛小孩的關懷出發,只是呈現的有「焦慮」跟「超級理智」應對方式不同。

特別跟獸醫朋友約了週五下午到草屯去看診,在待診時看到年齡對照表,才發現十三年的扎西已經接近人類的七十歲了,這更加讓我們覺得要仔細地照顧,因為牠已經是一位狗中長者了。

朋友透過檢查照X光確認牠是膝蓋關節變形、跟十字韌帶錯位,是一種小型犬常見的退化現象。還有肚子裡有一顆結石,除了治療開藥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有改善就需要動手術。

回家後,吃藥是一個挑戰,從過去的經驗扎西是不喜歡吃藥的,我想了一個方法就是用肉塊加工跟藥粉沾在一起讓牠吃。

我邊加工時腦海中浮現了當年那位一手抱著博美,一手拿著雞腿撕肉給餵狗吃的阿姨,也許現在的自己也是一個顛倒錯亂的人了吧(以前的觀點總是認為狗應該吃骨頭人才吃肉)。

我常說自己不討厭狗,但也還沒有到喜愛,甚至曾經有一段時間還很討厭扎西,因為有時跟太太會有一些爭執,甚至更早些相處的時候,她每天跟扎西說的話比我還多,我還一度覺得自己在跟狗權力鬥爭,爭風吃醋呢。

隨著扎西的年紀越大,我們相處的時間越多,我卻能感受到任何事物都會因為相處而產生情感,然後我也在觀察,為什麼太太對牠總是百般呵護與關懷,我的結論是:扎西在她的生命經驗中沒有負向經驗,而我們因為是伴侶關係,總是會經驗一些原生家庭跟成長經驗不同的差異而有衝突。

而這些衝突也會在腦海中留下一些印記,因此遇到一些情境跟壓力時就容易挑出來體醒彼此「眼前這個人曾經有多麽的可惡」,相較於扎西,應該就可愛多了吧?至少沒跟她吵過架(雖然我跟小女兒都覺得扎西只敢欺負她跟對她發脾氣,但就是不會勾起她的情緒反應)。

綜觀這次扎西的腿傷事件,也讓我看到了家庭關係中很多不同的面向,也看到自己內心展現的更多樣貌,這是一個特別的經驗,也讓我感覺到當寵物跟人的關係連結越深,也會觸動我們對於各種內在世界的探索、覺察、跟發現。

自己在學習家族治療,也對家庭關係有很多的好奇跟學習,也許未來在寵物不斷深入家庭中成為一員,以後的家族動力也會把寵物的影響,也納入探討的議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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