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天馬座☆午後流星雨

—第一位通過超空間滑流帶的飛行員羅傑．麥加德斯．畢格歐從測試艦「朵洛西」[1]對降落塔台的通訊

萬古以來，人們不曾停止仰望著天際。宇宙如海綿般浸潤著想像與思緒；無人深空的冒險魅力勝過了光是物理世界的最速鐵律，一萬兩千年前，重力井底的生命用盡一切向趨近無限的能量之壁與膨大盡乎永恆的世界發起了無謀的挑戰、開啟了長達萬年的移民遠征，成為屬於星辰的種族。
距今四千三百年前，第一波最早抵達超級適居行星鯨魚座τe的移民船—希德里亞—落腳之國「海格斯」[2]科學家首次觀測到僅存於計算領域勉強能收束的物質基本粒子「重力子」，一統磁場、重力場、電場與萬有引力間失落的連結。其後，在首個運用核融合高能粒子對撞點火的超重氫引擎中，人類首次證實可一定程度的生成全新的引力線，另闢蹊徑推開了「非超光速航行」卻不會有蒲島太郎效應副作用的「超空間滑流帶航行法」大門。
劃過全周天螢幕上後掠光線明滅；透過高速維修艦外側裝甲上感測器擷取的數據模擬的影像照亮著駕駛艙內仰躺的身形。放下了宇宙工程的航行法教科書，身著寬鬆T恤的艾茲托萊一面以指尖把玩著自己紮綁朝上的短馬尾，一面高蹺著雙腿想著。
倘若把宇宙想像成一塊海綿，超空間滑流帶便是借助人工控制方向射出的重力子與指向超遠距離一端錨定點物質附近的粒子線產生糾纏投射，進而創造局部的兩點摺疊與壓合的特有狀態。作為其代表的航行法，船艦必須符合適當設計的造型與力場引導的引排動作「戳破」原有世界的所在的空間曲率並從另一側通出，即能抵達理論上光需耗費數十、甚至上百年行進時間的地域。
在首次航行成功後的兩千年，人們不斷地找尋著更加符合成本而且穩定的重力子操作手段。最終，透過恆星環級巨大加速器撞擊產生的核融合手段成為了首選，第一條從海格斯通往另一殖民船生根首都行星「帕拉迪姆」的穩定滑流帶在兩國的合約與三百年的努力下建成。銀河邦聯的概念浮現—四散飄落的人類再次找到了團結。其後，如同血脈與神經，名為「星際高速公路」的系統迅速的遍布住人行星，自此，船艦不再需要搭載當時巨大而且不穩定的超重氫核融合引擎、也不必為了遷就重力控制器最佳化設定所需的重力子產生線與重力子儲存—整流創造偏向性的熱超導體管路而犧牲籌載或大幅增大體積，即能在合理的成本下運輸貨物橫跨星際。
星間飛行不再止步於妥協；人們追上了速度本身。
然而，相互理解的距離─又或者可以明白的隔閡並未被這樣的航法打破。千萬的世界中億兆的思緒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前行—一如男孩現在所做的事情相仿；如果未曾謀面的爸媽尚還健在的話。
決意捨棄測試駕駛員與工程設計師的兩人，究竟是懷抱著如何的心情仰望、又或者平視這片浩瀚的蒼穹呢？

火羅星的記憶體陣列中沒有答案。
但隱約的，男孩自從決心修理HRSS-P02至可飛的那天起就能察覺到異樣。一架具備自力進行超空間滑流帶的飛行器—分級並非船艦—在這個時代沒有存在的必要。究竟是誰促使母親開發了這樣的航天器？又為何會選擇當代經典的邦聯空間軍標配戰機「斷鋼聖劍式」作為機身框架？
面對申請調閱雙親資料的屢屢駁回，太多的疑惑只能由自己的雙手找尋解答。

「你該睡了。」
適切的打斷思緒的平穩女聲在座位框體的駕駛頭部後側借接近警示的立體音響發振。「第四站在後天早上開跑；和第三站刻意跨夜飛過午時的適性競速賽不同，是標準只須顧慮最終是否存活與飛得最遠的單圈賽。艾茲托萊，你應當保持最佳的體力來應付賽況。」
「—需要我調整駕駛座的模塊好讓你覺得好睡嗎？」
「不了，我還沒替你加天然植物機油。」扣上立直待命的操縱桿，轉指揮過艙門開啟的男孩淡淡地回應。「你才是最辛苦的人。」
「我比你堅固而且可靠多了。早上再加也無妨。」依舊沒有變化的聲線播放著。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從四歲起天天都在睡前幫你更換機油好維持潤滑狀態了；這件事情十三年來沒有中斷，我不想為了比賽就忽視你。」

該說是青春期，或者是孩子無法表達正確作為智人情感所產生的彆扭？
跨過開啟的艙罩，從駕駛艙框體內解除鎖定摺疊爬起的機械人形望著暗黑中僅有通路指示燈走道前端的背影。長得真像。不知怎麼的突然間量子處理器緩衝區內閃過了聲紋。輔助AI預設的演算法不應該允許這樣的狀況才是；輕輕地再次將身軀埋入艙中深處，火羅星推開了位於座位後方用於循環過濾強化動力框體潤滑液的注入口。
人們總是說穿通時空連續面後的世界是死後的領域。如果能在這裡用機載雷達陣列掃描感知道你們—能回答我的問題嗎？陳鷰博士、邁克斯先生—我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相對起剛剛差點沒有發生兒童不宜事件的媽媽，梨惠子真的是很厲害的小孩呢。」
為了集中操艦所需能量而進入管制充滿最低光源的居住艙中，剛把中年媽媽放上床裹好床單的桾雅與女兒梨惠子兩人促膝長談。「平常看你媽媽總是在辦公室的制服與整備的連身裝中替換，你不覺得一個人很寂寞嗎？」
「我習慣這樣子工作強人、生活笨蛋的媽媽了。」抱著從行李箱裡拿出的等身大兔娃娃，靠著女孩大腿的孩子沒讓人看見表情細微的變化。「儘管媽媽為了取得我的監護權而戒酒好一陣子了，但是只要有人拿出啤酒之類的飲料，每次她都要喝到自己無法站起來為止。」
有時候，孩子知道的事情比父母想像的多。輕輕地摟了摟瘦小的肩膀，緩緩而笨拙地想驅動指尖替梨惠子紮辮子的桾雅最後只能半放棄的重新拉上馬尾。左右手動作不協調的體感問題似乎比剛結束再生治療頭幾年更糟了些。
「我知道媽媽想要忘記爸爸；不然我也不會一口氣更動姓名了。」
「但是每次看到媽媽睡著時，我總會注意到她的手總是想要握住什麼。」拍了拍屁股起身的孩子陳述的是另一個家庭的故事。不到30公尺級的船艦裡充滿著不同的敘事。「我過去的事情就別說了；現在天天能做菜給媽媽吃我就很開心了。為什麼明明就有留床位的兩個小艾都不來這裡休息？」

「可能是青春期男生不知道要怎麼跟我們相處吧。」
「睡戰鬥機駕駛艙的強化外骨骼裡不會不舒服嗎？」
「如果你想躺躺看的話，跟我說聲想試試看的話就行。」
推開了轉換為手動模式的拉門，彷彿纏鬥中算好恰當時間點將機首切入發動猛攻的男孩在門邊開口。「至少我從小是這樣睡到大的。火羅星是全銀河最好的保母，搭載AI的她可以一天24小時、一年365地球日無休呢。」
如同旋風般俐落地跨過兩位女孩的私人空間，拉開了空床架上櫃子的男孩挑揀出自己最喜歡的金屬漏斗、順手拿出了家鄉海上浮島海洋植物農場自治區特有品牌的「海草爺爺」有機機油罐。如果有一天火羅星能像是人類一樣用喝的就好了。慣性地嗅了嗅別人可能覺得刺鼻的揮發氣味，不多作任何表態的艾茲托萊準備轉身離去。
「學弟。」
「怎麼了？」門畔停下腳步的男孩和猛的出聲的女孩亦無視線的交會。
「剛剛真是抱歉─那樣說你是我的玩笑。」

「當然，我為什麼睡駕駛艙的理由並不只是我從小就這樣睡著而已。」
言不及義的以指尖勾住門把，艾茲托萊的答覆懸停在恰當但尚未完成的邊沿。「你說的就旁觀者而言並沒有錯。該道歉的是我，臨行前聽了你說著氣球鯨的事情一個晚上卻什麼也沒做。」
闔上的門截斷了原本想出口的詞語，桾雅舉起的手最後只能落在一旁的梨惠子掌心上。最需要表達感激的人其實是她。沒有將交戰帶來的流彈風險帶至即將浮出海面升空迎風以噴氣方式舞動的求偶鯨群真是太好了—要是這樣的理念能在銀河中有更多人理解的話，或許紅線杯也就不會屈就於贊助商的星區政府壓力，將賽程當作招徠觀光客的手段橫過冰海的汪洋。
聽不見海的聲音的人不會了解水下是生命孕育起點的深邃。
最初跟著艾西莫夫一起去牽火羅星返場整修時，站在偏遠破敗的小船塢中桾雅一定層面上能理解每晚男孩所能聽見、屬於世界的呢喃。
—學姊，我因為想要聽見海洋、天空與宇宙的聲音所以才念了飛行科。請一定要加油。
海洋、天空和宇宙的聲音。那是她第一次在星區競賽中奪冠後，區政府以她為模特兒拍攝的飛行學校廣告詞；而四年前參加那場轉折的比賽前，穿過機場層層的人牆，跟她握過手的男孩就是現在火羅星的駕駛。

「你該睡覺了，梨惠子。」
領著小手握上母親不知怎樣使中留下一圈印記的無名指上，起身的桾雅微笑。
「我也要休息了。讓我們期待早上你秀的一手好廚藝吧。」

「操縱席後面的門沒鎖，不用敲，進來。」
推開左右兩側放滿手辦與公仔的艦橋大門，一手捏著鼻子以防被撲鼻男人窩氣味嗆傷的艾茲托萊終於一路走到了平日多數時間拒絕對外開放的艦長生活中心。「你要披薩和肥宅快樂水嗎？艾茲托萊？」
「凌晨兩點才吃消夜會胖。我從不喝可樂也不吃垃圾食物，這點你應當再清楚也不過了。」輕手輕腳的拿開上頭堆滿塑膠板件、斜口鉗與膠水的紙盒，男孩清開了本該由專人全職負責的通訊士座位一屁股坐下。「火羅星的機身狀況如何？比賽現在有了開火的先例，未來飛彈和機砲滿天飛大概就是家常便飯了。」
「艦長是船艦上的唯一真理。你太空上得太少又去的地方太過拘謹了。」一面嚼著冷後充滿彈性的芝心餅皮，瘦削高挑的少年以手腕推了推滑下的眼鏡，用腳尖稍稍調整了一下因老舊而不時會莫名偏離固定模式導致自動航行模式解除的操縱盤─然後將一旁放在觸控輸入面板上的冰可樂鋁罐推到男孩面前。
「你的表情非常需要糖分。」
然後艾西莫夫的手肘感到彼端傳來的抗力；不打算打破家規的艾茲托萊謝絕了好意，淡淡地以介於挖苦與幽默間不明的情感回敬。「我習慣全銀河最嚴的家教很久了。畢竟是人工智能以強化動力外骨骼裝甲身軀抱著養大的孩子，不如人類這麼隨興與充滿彈性。」
「—只差不能靠喝機油就長大嗎？」
抝不過朋友的發言，硬是要佔上那一點口舌的艾西莫夫笑著投降。120%的認真感或許是他能搭上友誼橋樑的理由；後仰扭身一扔喝完的可樂罐進資源回收桶，轉把推回的罐裝拉開拉環的他將唇湊到開口邊緣。沁涼的泡沫在唇邊留下破裂褪去的甜痕，打了個滿足的嗝，原本停下的對話再開；這次兩人間沒了彼此言不及義的玩笑，正色的眼神於鏡片上倒映。
「以專業的觀點來說，就算HRSS-P02空重質量是一般聖劍式的6倍導致迴避慣性有難度，我依然建議你不要過於頻繁的依賴變形對空力的改變來迴避。」
喀啦的用力捏下手上的鋁罐，終於滿足的少年以手背抹過嘴角。「HRSS-P02的『維修』某些角度上可看做拿舊的還能用的料件直接移植到新的殼裡沒兩樣。要知道光是找到這些零件就花了我不少功夫，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這麼用力地操……。」
然後，艾茲托萊舉手遞上的衛生紙打斷了話語。
「我不喜歡這麼委婉的說法—如果是訂金與維修費付得不夠的話，請報價。」
把玩著手上的有機機油瓶與漏斗，一同望著艦橋全周天艙罩安全閉鎖模式下電腦模擬滑流帶遠處匯聚成光點盡頭的兩人間，微妙的時差不和拍的跳動；那是航法受制於物理宇宙的必然，也是兩人心因導致的差距。
「每個來找我修理或改裝的人都這麼說的。從正派經營但口袋沒什麼錢的航運者到富得流油單純想要把戰鬥機裝滿各種自己不能駕馭功能的宇宙海賊都一樣。修好說困難也不是，但修到『可以用的好』與『比好還要更好達成目標的好』在邏輯上有段不小的差異—你該不會都把國中時期量子電腦語言學前的擋修、邏輯學的內容都還老師了吧？駕駛員大人。」
挪了挪坐得有些不適的臀並以手肘撞開座椅的鎖定，喀噠一聲躺下的艾西莫夫和正坐挺直背脊的艾茲托萊對上了眼—停頓，然後心上的疑惑終於化作言詞出口。「我想問你，你真的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蠢事嗎？艾茲托萊？」
「—駕駛著全宇宙沒有第二台擁有量子電腦與軟體雙重黑盒子結構保護與不曾商業化成功引擎複雜組合的戰鬥機參加全銀河最危險幾乎無限制的熱門飛行器競速比賽。」
一氣的連珠炮說的比低速運作的送風處溫度還冷涼。
「維修最基本的原則是對結構的理解。」搖頭。艾西莫夫覺得好不容易撐高血糖帶來的情緒甜蜜感縮短了大半；每次和艾茲托萊討論這樣議題的他都像是兩人同台的獨角戲沒能搭上溝通。「先不提有沒有適當的材料，有些東西沒辦法解明就無法完整的修復。我真的不敢相信對自己機體核心內部的設計圖與說明檔一概不知的AI是怎麼被開發者設計出來的；也不清楚你又是如何取得並學會操縱這等比奇美拉更縫合怪的戰機的來由，但我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最低限度的希望你不要做出傷害你最愛的AI與自身的事情……這會很奇怪嗎？」
「如果我向你保證竭盡所能避開敵方對核心系統的致命攻擊，你會覺得好點嗎？」
澄澈而直白的眼神在鼻息可彼此感受到的距離裡凝望。少年知道男孩說到必會盡力做到；但這「實踐」所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麼—不過只是把危險轉嫁給另一種風險之上的行為—並沒有真切的解決問題。儘管台詞大有不同，但纖細敏銳作為整備士的他，依然在對白中嗅出了那股在人生中揮之不去的氣息。
前代頂尖傳奇號艦長，現在被關押在繪架座恆星賀德403307繞行六號行星的雙星衛星—惡名「搞怪拍檔」—高重力監獄的女人，高千穂圭。艾西莫夫的母親；宇宙海賊亦是繼父尤里．史堤維拉的女人。

長髮的繼父，那個女人臨行前一起和母親是這樣跟他約定的；然而在那起事件中，海賊船團遭到邦聯空間軍優勢的火力強行圍攻，在防守了長達一個月後，經心理喊話作戰成功，原本由貧困邊境行星一同出航的夥伴們為了減刑拿槍轟殺了首領、並把母親鎖在強化外骨骼中踢出宇宙。
想當然耳，這群忘恩負義的傢伙被邦聯空間軍戰艦的雷射、飛彈和機砲徹底殲滅。唯一的存活者、在宇宙漂流缺氧過久喪失正常心智崩潰的母親，便承擔起全團所有的刑責，關進宇宙最深的監獄。

「艾西莫夫。」
打斷陷入過往太深出神的少年，艾茲托萊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少年唯一的朋友—男孩單一的信友身後艙門上貼著的海報，就是還算關心自己的繼父與曾經康健的母親一起拍攝的泳裝寫真。看來，他逃不出這樣的生活是必然的結論。艾西莫夫心想。
「我追加要求奪獎後獎金分潤從35%調高至45%。如果你堅持的話。」少年全部的總結即是如此。
男孩的答覆依然直白。「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錢。成交。」

頂尖傳奇號的艦載AI「天際線Mk.XXII」以帶有菸酒風沙啞的平穩嗓音與操舵席自動重新升起的座椅結束了兩人的對話。星際船艦專用的操駕投影介面依序點亮升起環繞於少年身周。
「我不打擾你了。」艾茲托萊起身。
「明天晚上10點，我們開會討論一下後天賽程的策略。有一些你需要額外知道的重力控制器操駕眉角我要跟你溝通。」艾西莫夫揮手致意。

背後的艙門闔上後，伸指按下電磁鎖定並啟動隔音的少年抓起了掛在座椅左下懸掛的耳機。「語音指令輸入：『加密頻道連線請求4415-5998-2798-3952』。認證『飛馬座午後流星雨』，請協助新增握手協議。」
數位模擬的白光盡頭，修長高速整備艦衝出支撐著漂浮在星辰間彷若水銀黏稠的巨大反射「湖面」、重新回到正常的宇宙。飛馬座IK A與B的雙星系統的光芒驅散了開啟超空間防護壁的陰鬱艦橋，逐漸冷卻的白矮星與正邁向巔峰熟成的青年恆星相互輝映；位在空間站不遠處拉格朗日點維持周期旋轉的島三型殖民地群太陽能面板閃爍著燁燁燦光。
「—我的兒子。」
耳機彼方傳來了男人的聲音。「我很高興你遵守諾言，適切的回應生父那微薄的要求。」
艾茲托萊。我現在正做著貪得無厭的事情。如果你能感覺到心中那份愧疚的話，請試著阻止我。
低頭看著天球雷達更新的星圖資訊，少年作此想著。

[1] 捏他日昇1999年動畫The BIG-O的男女主角與機械設計冠”Megadues”。事實上這整段引言全是該動畫的經典捏他。

[2] 也是捏他。捏他漫畫家貳瓶勉的作品「銀河騎士傳」的主角移民船船名與設定名稱「海克斯/希格斯」粒子。值得注意的是，本處後續的劇情說明中雖然也疑似捏他了同一作者貫串自身作品最強武裝「重力子產生裝置」的粒子名稱，但實際上的內容卻是目前理論物理領域尚未被驗證且不收斂難以討論的「虛構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