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之後我一直在想,我們人生會經歷很多必經階段:開始上學、經歷青春期、學習獨立、儲備出社會的技能等等,這些事情就好像一張清單一樣,是每個人長大前需要完成的項目表,就像是在向你說,完成之後你就是一個標準的大人了。
但是我很清楚我害怕、也討厭被社會同化這件事,我不想要標準,不想要成為眾人。所以我現在是抱持些許叛逆的心理去過活的,你要我做,我偏不做,你說我是賭氣也好,怎樣也好,但我就是不做。不過在我心底裡的某個部分,又同時會怯懦地想,
但是如果就連我此刻欲以反抗的心理也是必經階段的一部分呢?那我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不時會出現在我腦海,而我很恐懼這件事情的發生,也因為這樣,我經常感到迷茫。
但是《Sonny Boy》,意外地,它正好給了我一個答案。
先來概括它說了甚麼。
其實到頭來,它說了一個相當簡單的故事。
這場「漂流」其實就是成長過程中因著「不想成為大人」的心理,而產生的另一個世界。起初未看到結局前,看到不同世界裡面關於存在意義、關於自我認同、關於暗戀、關於後悔、關於告別等廣泛主題的討論,會看得糊裡糊塗,完全讀不清作者的用意。但是當結局一出,我感覺一片大霧般的謎題都被撥清了。現在再回想起,這些不就是那些未熟透的孩子經常思考的問題嗎?而在我們不斷思考這些問題的過程裡面,就會不斷懷疑這個世界,渴望就此退場,決定不再參與這個遊戲。
於是「漂流」發生了。
我們想逃離這個世界,想找到一個不用再掙扎的地方,所以漂流發生了。
正如在某一集裡面提到(我不記得哪一集了。」,「這場漂流本來就是沒有原因的,它是自然而然發生的。」漂流就像是當我們不願長大時,慷慨地給予我們的另一個選擇,讓我們能夠不用面對成長的選擇。
不過它其實在試驗我們:
「好,現在你可以選擇停留在這個不用面對成長的世界,那麼你要留下來嗎?還是依然選擇離開?」
在動畫中,我們看到一大班人,最後只有長良和瑞穗離開了,大部分人都留了下來。
那麼為何長良和瑞穗仍然選擇離開?
或許說,漂流世界真的有想像中那樣美好嗎?
我們看到即使是漂流世界,人還是會有像山彥那樣挽回不了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能避免告別,我們還是不停歇地思考自己之於他人之於環境的意義⋯
所以從結果來說,其實即使是另一個世界,我們自身好像還是那樣子。
於是多數人在漂流世界變得麻木了,對能不能回去已經不在乎了,反正也是那樣。
可是長良與瑞穗似乎不這樣覺得,他們依舊擲下了回去的骰子。雖然長良說他是為了找到希留下的光,但我卻認為他是在希的影響下,已經足夠堅定了,不再是那個對鳥見死不救的男孩,不再是無所謂的膽小鬼,他深知道到頭來甚麼也不會改變,但他還是回去了。他選擇站在勇敢的那一邊。
他成為了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
現在的他,可以坦然面對這長長的路了。
瑞穗也如是,她其實直到真正與長良相認之前,都仍然在摸索,她仍然在想要不要直面成長。不過當她決定去與長良相認,那個時候,感覺她也過來了,「我會去面對」的一邊。
所以我前面提到的答案是甚麼?
對啊。
即使我慢慢長大之後,我或許一定會被社會同化吧,但是如果我想反抗的那個部分還殘留著一點點,也許這就能讓我在與他人相似的同時,又稍微與很多人不一樣了。
「漂流」就是認清這個事實的過程吧,正如長良作出了他的選擇,放下了希,踏出了自己的一步,我也會繼續抱著猶如小孩那般的幼稚去作出我的每個選擇。結果可能一定是未如理想的,但是過程中如果能讓我更堅定去站於這個世上,那它一定是有意義的。
寫的過程中看到安溥寫給魚丁糸的祝福。
看到「也許,我們的成長就在於,一次次地讓過程終將只是過程。」這一句時,我的眼淚立刻奪眶而出。怎麼可以那麼恰如其分與今天看完的作品契合呢。
現實真的很殘酷啊,大家都知道,但是這份殘酷不應該讓我們不斷捨棄曾經的自己去迎合,而是讓新的自己不斷與舊的自己結合,從而生出更飽滿的自己。
過程不會只是過程,但我們要學習讓過程成為過去,好讓它作為我們的養分,灌溉我們的路。
長良已經勇敢地走下去了。
願我們不會忘記曾經的漂流少年,也帶著他一同走下去。
*本文首發佈於Matters/2021年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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