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那些日子。三十

說繼承是好聽，實際上是接了爛攤子。

還沒好好了解現況和評估市場，方子回台北就把工作辭了；急急忙忙的整理簡單行李就要回鄉打拼…

目送他的車駛離巷口消失在轉角，我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上樓。打開門看著剛收拾時弄的混亂 ，嘆了口氣…唉，怎麼剩下我一個。

安靜的夜裡只有我自己的呼吸聲，很想打電話跟媽聊聊，看看時間應該睡了；想打電話給方子，問問那邊的情形，傳了line未讀，應該也休息了吧。

結婚不到兩年，我們成了假日夫妻；星期一到五自己在台北工作，星期五晚上就搭客運回婆家，星期六日都跟著忙工廠的事，傍晚再自己搭客運回來；那台百萬名車我搭乘的次數，十隻手指頭數的出來；一週七天不休息，我快累倒。

原子筆工廠營運的很不好，貨款收不回來，原材料錢付不出去，全靠老交情在撐著，而薪水倒是一分不欠的準時匯入；婆婆不知哪聽來的訊息，說像我們這種的可轉型觀光工廠，政府會給錢會輔導；我分析給方子聽這可行性為零。

這個地區其實沒什麼景點，人潮都在廟口港口海生館，我們工廠這邊沒什麼外來客，要吸引人潮也要有品牌或網路的行銷；工廠是半自動化，老舊的機台和鐵皮屋，消防都不知有沒有合格，要轉型想必要也花一筆前先整治；再說也沒什麼參觀的點，沒有歷史故事也不是什麼品牌，就是在地的一家小工廠，今天不會有人攜家帶眷, 就為了來看一群老人在組裝原子筆！

方子不認為，他說網路行銷可用錢買，只要有人PO文就會一傳十，十傳百的；工廠重新翻修整治或購入新機台是必需的投資；至於人力組裝他覺得老員工都是叔伯輩的不能辭退，但可輔導讓他們變成導覽員，帶領參觀者體驗自己組裝？！

「說到底就是看不起這行業，也覺得我扛不起吧！」方子有點怒氣，覺得連我都不看好他不支持他；我知道從小到大，小叔總表現優秀，他希望能用這次機會揚眉吐氣…可是這大筆大筆錢花下去，如果無法回收豈不是雪上加霜了！

為了讓他看清現況，我還帶著他參觀各類型的觀光工廠，讓他了解我們的差距有多大…可惜他現在滿腔熱血，誰也無法勸退…只好讓他放手一博了。

「那個…買房子的錢可以先投資我嗎？跟銀行借要利息，這錢現在用不到…不如先拿來…」 不等他話說完我就拒絕了。「不要，這都我辛苦存的，你的部份上次拿去買車了，這個錢我要存著！」 知道這樣說一定又要引起一番爭執，心很累，見面的機會很少了，如果還要把時間花在無止境的爭吵，那這婚姻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最終我還是被說服了，我把定存提前解約匯給他，晚上打電話跟他再次提醒，記得花錢之前要審慎評估…別把錢白白丟水池了…

「老婆，你愛我嗎?」 方子放軟了聲音問我。

「好的，晚安。」 希望沒讓你聽出我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