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株花一直长得油绿,整株拔出时,却惊呆了。
根,紧紧地、死死地相互捆绑着、缠绕着,几乎已没有缝隙,也没有土。小心地一点一点抻开那些根,那种密不透风的紧密或亲密令人窒息。
死死地相互捆绑,也是一种厮杀。很多根已经烂了,成了其他根的肥料,更凶悍的因此可以野蛮生长。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蛇会吞噬自己的尾巴。
它们被封锁在花盆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贫瘠和狭小中,或苦捱,或相互厮杀,却维持着绿油油的叶片和表面的繁华。
那条蛇最终会彻底吃掉自己,这盆花最终也会因自我吞噬,彻底枯萎。
花盆不是花木的家,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挖了一个很大很深的坑,铺了厚厚的花土,将它们种植在土地上。
我给它们奔腾的自由。
二
人为的贫瘠和逼仄,人造的苦难和厄运,融入空气、水和阳光。改变或不改变,忍耐与不忍耐,都是一种选择,从标榜勇敢、坚强,到赞美苦难,或许也是一种智障。
何必呢?愚公移山真的聪明吗?拐个弯,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或者干脆换个地方,是不是更轻松,也更好?也不必牵连子子孙孙无穷尽地折腾。
三
近期尝试彩色衣裙、柔软的鞋子和全新的工作。
这是自我改变的尝试,像一首歌所说:怕什么就做什么,突破极限是最高道德。
比花盆更可怕的无形的自我阻隔,比如我不能穿,我做不到,我无法起飞。
只要愿意,年龄什么都不能阻挡。
四
葵花开花了,面向太阳,每一个花瓣都精神抖擞。
人与植物的对话需要更多耐心。从种子萌芽,到长出一对叶子,然后看着它慢慢长高,最后开出硕大的金色花朵,美好的不仅仅是这朵花,还有全部历程。时间、付出和期待,让这一刻更加欣喜。
向阳而生是葵花和大多数正常人的共性。
五
一场酣畅淋漓的雨,让所有生命都欣喜不已。雷声在很远、很高的天空隆隆作响,不尖锐、不刺耳,不喧宾夺主,任由雨珠静静地滴落,在不同的叶子和花上弹奏出不同的音符。
雨一直在下,所有的植物都青翠欲滴,青蛙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狗狗们兴奋着又蹦又跳,像我们一样。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支撑很多人苦捱寒冷和苦难,这不过是管中窥豹,视野受限。
真有些地方没有冬季,也不需要苦盼春天。
六
承认岁月流逝,外出时会做一点修饰,以尊重自己,也尊重他人。或許,这也是秋季之所以色彩斑斓的秘密。
人与草木一样,有春就有秋,有绽放就有凋落。不同的是,憔悴的草木会在风中折断,憔悴的心反而更丰盈饱满,更深更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