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四點,去公園散步。
我很喜歡大安森林公園,因為我很喜歡樹。
我喜歡從下往上仰望樹的高大、喜歡看到它們身上布滿又黑又生氣蓬勃的苔蘚、喜歡它們交錯粗大的樹根、樹幹、一路向上延伸到天空的細小樹枝,和與其他樹交流所相互觸碰的樹冠。
我喜歡看它們把天空點綴得密密麻麻的,而從人類渺小的角度去觀察,天空反而成了背景圖案。有時蒼白、有時湛藍、有時灰黑、有時閃爍著點點金黃,樹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百搭。
所以昨天只是去看樹的,讓坐了一整天的身體跟眼睛能呼吸一下。
但最近似乎開花了,平日的大安森林公園多了很多人。
除了平常就會出現的遛狗人,還有特地來賞花的親朋好友,有玩滑板的,有野餐的,有唱歌的,有打卡拍照的,有跟我一樣閒閒沒事幹的。一個黑白在綠意盎然的草地裏快速掠過的身影特別吸引目光,一隻活潑的邊境牧羊犬總算咬到主人丟出去的飛盤,又活活潑潑地走回主人身邊,經過這麼激烈奔跑,身上的長毛被抖得蓬鬆,宛如柔軟的蒲公英。
也許是處在這麼歡快的氣氛中,也許是天氣真的太舒爽,也許是完成該做的事情後的鬆弛,也許是以上這些的總和,我突然有點感動。
外頭世界紛紛擾擾,有人此時此刻挨餓、恐慌、劇痛、焦頭爛額。
台灣卻還是可以保有一部分被允許的寬鬆,自在地進出場所,想喝咖啡就喝咖啡,想笑就笑,全然不用擔心下一餐是否吃不到。
大家拋棄了成見,拋開未來,不去理會其他人的注視,只享受單純的空氣與陽光,專注在自己的愉悅上。
不一定要在公園,但這種不帶特定目的(比如去市集就只是去逛市集,你不可能席地而坐,也不可能想唱歌就唱歌),空曠且敞開的活動,在現在這個虛擬經濟當道的時代,越加彌足珍貴。
只是一個散步,卻讓我參與到了某個難能可貴的平和時刻,抱著這份莫名其妙的感激,我愉快地走出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