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三年多,幸運的是在第一年東奔西跑後逐漸穩定下來成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雖然被賦予的職稱「音樂治療師」在整體產業上還是處於不穩定狀態,但至少是跨了一大步; 因而想藉由寫作來整理省思自身在工作上的零零散散的思緒跟複習學理。臨床的實務上,從剛開始的心理衝擊至慢慢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像是過多外在結構的干預,被要求怎麼做,要求立即的給個案提示,從一開始的自我懷疑也慢慢在不斷磨合溝通中站立住。
在六七年級生的教育體制下,相信大多數的人都經歷著當個乖小孩來滿足對父母跟權威者的期待,這些都反映在不同的社會處境;在醫療體制當中,病人對於醫生的父權角色當中所賦予的想像跟懼怕; 在教育體制下,學生們對於教育體制下的賞罰所選擇的遵從行為;在特殊教育中,家長焦慮著孩子趕不上進度無法融入幼兒園或社會而趕著安排不同早療課程; 對於喪親者悲慟的焦慮,外人對於情緒表達所感到的不安,帶來的是壓抑自身想法跟感受的人們。
剛在西方國家實習跟工作的時候,在初踏入課堂時,對於同學在課堂上的你來我往不間斷辯論的衝擊下,對於從另外一個較內斂保守文化中長大的孩子,時而找不到間縫插進去;即便有想法,也因語言跟文化的因素,找不到空間放進去進而溜走了。逐漸地,教授同儕開始理解到我的文化背景,開始清楚地給了我一個空間時間,等待我去呈現我的表達。其當中所賦予珍貴價值是—獨立思考判斷的過程,而不是立即的去尋求標準的答案,其過程是緩慢笨拙的但是成長卻是踏實的。
在工作上,時而會面對到誇專業合作或跟家長挑戰跟衝擊,在音樂治療的情境當中更是,尤其創造性藝術治療專業,在聲音的表達過程跟互動中,於“混亂”中去涵容個案的心理狀態、找到其意義、建立發展成長線索是重要的一個環結。我相信不同的派別不管是心理動力或行為取向,到治療過程中都會交叉融合一些理念。治療師像是掌握地圖的人,依據個案當下的狀態來彈性調整自己的手法跟思緒。
簡易而言,在不同的專業的視野下,所期待的方向跟目標會有所不同。有的人期待看到孩子整齊有秩序的敲鼓; 因看不到孩子使用樂器因心而焦慮緊張浪費金錢; 亦或是孩子在表達某種情緒的歷程中,被立即的抑制跟解讀對“不禮貌“,忽略的是背後真正想表達的是對新環境不安或想真實述說自己的感受。
然而,從音樂治療師的眼光下,在寂靜中等待或小心地使用音樂元素,去等待或嘗試誘發孩子拍鼓進行表達互動動機(自發性); 在等待孩子心理覺得足夠安全下(滋養安全感),再慢慢地加入一些“外力”(像是逐漸給予肢體或視覺提示),才能逐一慢慢長成有穩定的治療架構。整個歷程的變化所呈現的不僅僅是在行為也在心理上表現:
- 滋養孩子想拍鼓的動機跟好奇心(渴望)
- 想使用鼓表達自己跟外界溝通互動(自我表達跟社會溝通)
- 想使用鼓成為學習行為/基本認知/功能性語言的媒介(激發學習能力)
這就如同蓋房子一樣,在建造每一層過程中,治療師等待適合的契機,決定使用哪種互動模式跟音樂元素,一層一層建造上去。這些的軟性的元素是需要時間去等待孕育跟衝撞出來的,當混亂不允許被充分表達、被容納、被聆聽,其帶來的安全感滋養跟成長張力就越小; 等到孩子穩定進入音樂的世界後,進而才開始逐一加入提示跟聚焦在看得見的發展目標,無論是社會溝通技能、聆聽跟玩的技能、表達功能性歌唱.......等。
(本文寫於2021年9月)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你只要教他們如何渴望大海就夠了”-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