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將那件事當作茶餘飯後的閑談故事。
現在,我又會做出什麼選擇⋯⋯
時間拉回至前年⋯
「學長,你來公司七年不會職業倦怠想休息嗎?」
「怎麼不會!多想回到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當人太辛苦了。」
「學長,說得你好像之前不是人一樣,你指的是學生時期吧!確實,出社會後才知道什麼是壓力,相比之下讀書時只能說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呵呵⋯
學長不以為意地附和。
「學長,我真心覺得你很厲害,能完善工作內容,又能承受公司許多妖魔鬼怪的事情,記得你老家是做生意的吧?幾乎你放假都要回家幫忙,都沒什麼休息時間,也太耐操了吧!根本有鬼神之力,換作是我早就躺平了。」
「你也太浮誇了,我可一點都不厲害,真正厲害的是另一個人,另外妖魔鬼怪可沒這麼多事,當個鬼還比當人輕鬆許多。」
「也是,光是應付生活就耗盡心思體力了,不過學長都怎麼宣洩壓力,可別一直悶著對身心靈可不好。」
「確實,那⋯你聽我說個故事就當作是讓我舒壓吧!」
「洗耳恭聽。」
幾年前有一鬼魂,不知道飄蕩了多少年,久到對時間已經麻木,在最久遠的印象,周邊仍是小村落的模糊樣子,時代更替何其之快。
新玩意兒不斷推陳出新,早些時期祂對時代的產物有著濃厚興趣,但是⋯逐步祂對人們追隨的潮流失了關切。
原因就在於,祂疲乏了。
身為無能為力的鬼魂,祂就只能看而未能真正參與其中,碰不到、摸不著,就僅能眼睜睜地看著。
或許你會說:「怎麼會!有那麼多有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無聊。」
但,試想你正在看著影集、動畫、電影、新聞⋯,如你所想,有那麼多選擇可以切換,怎麼會疲乏呢?
可曾想過絕對的差異性在哪?
在於時間。
在於有限的時間能做的、能體驗的感受十分有限。
為此,每一次抉擇都將延伸出各種情緒,正因為有這些情緒才賦予時間意義。
但是,對於這鬼魂祂的時間像是毫無盡頭,看不到底,時間對他已不存在意義,即使他能看著事態發展而有所感觸,但卻無人可分享、傾訴內心之情。
久而久之,祂便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齣永不停歇的戲劇,早已對此厭倦,不能參與其中,更沒有情緒宣洩的出口。
最終⋯祂無所感地飄蕩在無限的時間中。
原以為會持續到時間的終點共同消亡。
直到祂感應到一個人強烈的心聲⋯
好想⋯休息⋯
什麼時候才能放下⋯
祂隨著感應而至,看到一個人無聲地騎著車,便尾隨其後。
伴隨他生活了好一陣子。
他的生活時間已被填滿,上班工作、放假回家幫忙。即使空閒時間玩遊戲,事後仍沒有放鬆的愉悅感。
跟隨了兩年,他的父親出了車禍,從急診、長期住院、事後復健、持續回診⋯,然後,生命中又多了父親的起居安危。
生活的千斤重擔僅由細長的蜘蛛絲危危垂吊,搖搖欲墜。
但對祂而言卻是甜如蜜的負擔,恨不得與他替換,擺脫無止境的空虛生活。
唉~
祂嘆了一口氣。
嗯?
躺在床上的他對無來由的嘆息聲遲疑了一下。
祂亦對他的反應感到意外,並嘗試⋯
「你聽得到我?」
「竊聽器?你是誰⋯」
正當他充斥著疑問還未能說出口,祂激動地搶先發聲。
「你真的聽得到!你⋯不要嚇到,我不是壞人,我是⋯是⋯鬼⋯。」
「喔,原來如此。」
「你不怕我? ⋯相信我說的?」
「我又不是有錢人,也沒與人交惡,沒什麼好擔心,更何況我也沒什麼可損失的,再說,這年頭人可比鬼可怕。」
「⋯⋯這麼說也沒錯,你⋯也太冷靜了。」
「嗯,那你有什麼事嗎?」
祂好不容易能一吐長年來的空虛,而他也傾訴多年來的壓力。
彼此羨慕對方的生活恨不得與其交換。
說來荒謬,他們最後遊戲似地擬定交換契約。
1、交換身分後,僅單方面反悔不得再次換回。
2、交換後至少要五年才能再交換。
3、交換後五年期間,聽不到、看不見對方,不得加以干涉對方的生活。
4、交換後各自生活要持續下去,不得放棄或有不好的更動。
暢談了一晚,雙方久違地紓解壓力。
炙熱的陽光曬醒熟睡的鬼魂。
好熱!
頓時!
鬼魂完全清醒。
此時該稱呼他為人較為正確。
漫長歲月以來,他終於再一次有了感受。
理不清的萬千思緒,最終指向遊戲般的契約。
看來老天爺跟他們開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玩笑。
畢竟鬼魂觀察他好一段時間,能近乎完美的做替身⋯⋯
「後續就不說了⋯⋯」學長啜飲一口咖啡。
「學長,你怎麼停在正精彩的地方!後面怎麼了?繼續說嘛。」
學長起身:「休息結束,繼續工作吧!」
學長離開時,若有似無地說了一句話⋯
做人⋯真難⋯
時間過了三年⋯
我和學長仍在同一間公司工作,學長的家庭事業及父親身體也穩定轉好,一有空閒也開始獨自一人的旅行。
而我⋯
交往已久的女友逼婚、工作越發沈重、調薪也趕不上通貨膨脹、父母身體逐漸退化產生不少毛病⋯
生活的壓力席捲而來⋯⋯
好累⋯
這時讓我想起學長之前說的故事。
要是有鬼魂要與我交換身分,我會做出什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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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記:
故事看看就好,生活有很多事情可以體驗、感受,減少負面情緒,努力開心地過好每一天
這篇故事節奏頗快(要寫太多好累),製造不少可能性(其實是懶得寫學長方面的細節)給讀者留點想像空間(我就是懶)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