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鄭宜農《水逆之後呢？》：歲月沉澱後的溫潤光澤

認識宜農的時間不算長，真正開始認真聽她的歌不過是一年多前的事。雖然不到瘋狂熱愛，但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她的歌裡有某些說不出的特質是在別人的歌裡找不到的，聲線或許不是最高亢嘹亮或空靈乾淨，甚至略帶沙啞，卻像是被溫柔的霧氣擁抱著，安靜地帶來巨大的安慰。

第一次看宜農的現場，就獻給幾乎毫無距離感的小巡迴首場。既然小巡迴的名稱是「水逆之後呢」，勢必得先來談談《水逆》這張專輯。

《水逆》以溝通為主軸，用十一首歌曲呈現人與人之間各種不同面向的溝通。宜農和製作人 Chunho 合作，專輯中某些歌嘗試以 Chunho 的 beats 做發想，顛覆以往的創作模式，並首次挑戰使用不熟悉的台語創作，某種程度上也在呼應著專輯的核心概念：「溝通的困難性」。

少了一些《海王星》的青澀稚氣、《Pluto》的橫衝直撞，多了更多《給天王星》中柔軟的電氣質地，以更溫柔凝鍊的口吻唱出關於人生這個階段的體會。在我心目中，這張專輯不只是宜農自我突破的成果，也是四張專輯中最成熟精彩的一張。

宜農給我的印象一直是個形象很立體的歌手，在她的歌裡能看到各種不同面向的她。

她展現樂觀正向的一面，所以有了〈天已經要光〉和〈新世紀的女兒〉的堅定，同時也把不自信與脆弱攤在陽光下，所以有了〈親愛的〉的懇切和〈無人看見的所在〉的無力感。當然也能在〈Duludilida〉看見她鬼靈精怪的本性，以及〈囡仔汗〉和〈做風颱〉中最真誠的深情。

她有屬於自己幽暗的角落，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但是她選擇把那些眼淚化為溫柔的歌，再用收拾好的情緒唱出來，希望自己散發的光能帶給別人溫暖。有光亮也有黑暗才是生命，我很喜歡這樣平衡、穩定的她。

回到演出，以前看過幾次音樂祭直播，覺得宜農聲音的力量是足以掌控全場的。這次在小場地，明顯感覺力道收斂了些，該有的穿透力和細膩卻沒有少，依舊直擊人心。歌聲配合著合成器現場製造出的聲響，高低頻都圓潤飽滿，聽起來非常爽快。

演出中的 talking 橋段，宜農以開玩笑的口氣抱怨這張專輯製作上的困難：
「為什麼專輯名字叫做水逆呢？因為整個製作過程都很逆。」

能深深感受到她在專輯製作過程中的挫敗感，卻也為經歷過磨難而能笑著說這一切的她感到高興。

小場地的優點就是可以看到狀態很鬆的表演者，或許因為有舞蹈底子的關係，宜農隨著音樂節奏不經意的律動總是很吸引我。這次能以近距離欣賞肢體表現，也算是圓了我一個小小的心願。

表定的歌單結束後是宜農個人的不受控時間。直到聽見飽滿的木吉他襯著歌聲，眼淚不自覺滑落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這些歌。

喜歡活潑搖擺的宜農，但更被感動的往往還是那些溫柔陪伴的記憶，也想念著寄放在歌裡、那樣天真易碎的自己，在聽著歌的時候又拼湊回當時的心情。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這些耳機裡有她的陪伴、在深夜的台北街頭散步回家的日子，以及這些夜裡空氣中自由的氣味。

01. 人如何學會語言
02. 新世紀的女兒
03. Speechless + 天已經要光
04. 親愛的
05. Duludilida
06. 或許就變成書裡的風景
07. 無人看見的所在
08. 輕輕觸碰
09. 就算我放棄了世界
10. 玉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