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一）|出发

临行前那晚，和姐姐们喝酒聊天，弄到很晚。我至少喝了六七瓶啤酒，还有一两杯RIO。我记得给老妈和姐姐们放我在“唱吧”录的秦腔，让他们猜戏名，玩得很嗨。

结果第天早上醒来一头乌云，眼看要出发，什么都还没收拾。

天气很好，等十点已过，车子终于开上高速，二姐失笑，怎么那么二呢今天要出门昨晚还喝那么多酒。我说可不是，尤其我要开车你们还灌我酒。其实喝酒这件事，我从不需要人灌，大多是自己灌自己。不过酒是她们买的。原本在家门口吃串串已经喝了几瓶，回家聊天继续喝两瓶库存的RIO，之后意犹未尽她们主动下楼又在超市买了几罐雪花啤酒和一些鸡爪子。我甚至猜测所有的酒都是被我喝完的，其它人不过应个景，意思意思。

老妈在车上回忆前尘往事，诉说我爹年轻时的桩桩“罪行”，还有那时候的艰难生活，情绪激昂，时笑时哭。我爹面对我妈和我姐的批斗，始终面带微笑。我妈问他，你那时候怎么那么坏，我生了病你说我偷懒装病，不闻不问。现在你自己一病十几年，我给你擦屎接尿，你亏不亏心？我爹说，嘿嘿。

剑门关很美，路过很多次，从没去过景区。以前有个剑阁半马，不知道为什么办了两届无疾而终。

担心老爹受不了久坐，下午三点多到汉中，就近在高速出口住下。7天酒店的前台，忽悠我办了张她家的金卡。很多年以来第一次和我爹一起住宾馆。离家五年后第一次返乡，也很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他心情显然很好，平日里问都不一定答，这两天随时在抢麦。

像带婴儿出行，轮椅、纸尿裤、纸尿垫，少了什么也不行。幸亏有二姐在，不然我自己完不成。

午晚餐就近吃了大盘鸡，竟然不是汉中驰名的米皮和菜豆腐。小店的老板娘很会做生意，直夸老妈显年轻，给她看她母亲的照片，说九十多岁了，摔了几次跤，每次骨折，一躺几个月，很受罪。

汉中是四川和陕西的交界，这里的人口音接近四川，饮食习惯也是。大盘鸡里是机器手擀面，而不是标配的陕西扯面。老板娘解释，秦岭以南的人，还是更喜欢米饭，扯面不太有销路，面和多了卖不掉不好储存。而这种机器加工的面条，可以冻冰箱。

虽是机器面，还是有嚼劲，比成都我家楼下同样标榜的手工面好很多。

回酒店睡了一觉，傍晚起来，看窗外，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步行探索周边，两公里外在“江南驿”吃了碗擀面皮。面食始终是我们西北特产，这东西成都没有。

汉中是三国重镇，诸葛亮曾从这里出发，五次北伐征魏，最终第五次命毙五丈原。秦腔戏文里说是六次。我从小看秦腔戏，很同情诸葛亮，觉得他好累。《三国演义》神话孔明，但他留给我的，始终是个悲情形象。

汉中还是刘邦发迹之地，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说的就是刘邦打项羽。刘邦后来建立汉朝，史称“汉高祖”，这个“汉”字的得名，也来自汉中。按照维基百科的说法：

吃完面皮溜达回酒店，快到的时候，酝酿了很久的暴雨终于铺天盖地下起来，将我淋了个落汤鸡。冲回房间时，身上还在滴水。老爷子睡得正酣，伸手摸了摸他的纸尿裤，是干的。

（本文2021年7月11日首发于matters，2022年4月14日修订于方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