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寫作」這事之前,我想先引述一段話:
「評論」是一個必須不斷平衡主觀與客觀條件的過程——正因為沒有所謂真正「客觀」的存在,人們才更需要透過一段較長的文字,在一個範疇/框架或空間中表述自己的主觀經驗,讓這樣的經驗存在一種被實踐、重述、應用或是再操作的可能。
這段話源自於台灣推理犯罪研究者洪敘銘老師,自身對於「文學評論」的定義。我在加入方格子前,寫作取向從純然的小說創作,推進到閱讀心得。分享閱讀心得可以是抒發心情,也可以視為一種寫作練習。一開始我並未意識到自己所撰寫的閱讀心得,究竟是屬於「心得」還是「書評」。在閱讀了洪敘銘老師的評論後,突然開始在意並思索兩者的差異性,以及自己所寫的文章究竟該歸類何處。
按照洪敘銘老師的觀點,我歸納出一個簡明的二分法——「心得」是全然主觀的表現,「書評」則是八成的客觀加上兩成的主觀。至於我的文章,我認為是遊走於兩者之間的模糊地帶,原因在於我的主觀意識雖強,但在書寫的過程中卻會無意識地不斷抽離自我。因此,我寫出來的作品看似主觀,但閱讀時卻不夠顯現出我的「自我」;說是理性,但處處又有「我」的觀點存在的痕跡。這樣的矛盾,我不曉得對讀者來說是否具有魅力,但它確實建構出屬於我的「寫作」。
接著進入正題,「寫作」對於我而言,是一種救贖。如同中世紀歐洲的虔誠信徒購買贖罪券,懇求上天寬恕赦免自己無意之中所犯下的罪過,我將寫作視為一種贖罪的行為。至於我犯了什麼罪過呢?我想是「活著」這件事。不是我的思想灰暗,只是覺得每個人生來必定有專屬於他的使命,而天生體力就差人一等的我,自然無法貢獻身體勞力。這樣的我究竟背負著何種使命呢?事實上我仍在摸索。唯一清楚明白的是,活在文明社會且並非文盲的自己,所能為大眾做出的小小貢獻,就是運用自身淺薄的學識以及熟悉的語文,將其用心編織融合,化作一篇能讓讀者愉悅、感動或是產生共鳴的文章,在這個廣大的世界中留下微小的足跡。
也許我提筆的動機是為了自我滿足吧!但「我寫故我在」這句標語誠然道出我的心聲,能夠用文字證明自己曾經活在這個世界,是件美好且令人悸動的事。身為文字依存症的患者,我已無法與文字分割,全身的細胞、血液全刻滿了文字的痕跡。即使化作篇幅吐出,下一刻吸進的氣息仍會自動轉換成文字,繼續留存在我的體內。「持續寫作」成為唯一的生存目標,我想這樣的症狀將會持續到我無法思考、動筆為止。
依存文字而活的我,注定要與文字共生、共存、共榮、共亡。然而我知道文字終將長生不死,我——亦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