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惡水真相_記憶只不過是該死的魔鬼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惡水真相》由強尼戴普主演,圖片來源
有時候會讓你心如刀割,所以如果你要拿它照相,你必須嚴肅對待,---節錄自《惡水真相》

《惡水真相》用鏡頭直視「公害的原點」

自1932年起,新日本窒素公司(以下簡稱「窒素公司」)位於熊本縣水俁市的乙醛的工廠,直接將含有汞的廢水直接排入大海,導致該地區的海洋遭受汙染,當地的居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透過食物鏈攝入汞。
汞種中毒的受害者會走路顛簸,嚴重的聽力/語言障礙,肢體扭曲,嚴重者甚至死亡。由於這種公害所引發的疾病發生於熊本縣水俁市,因此這種疾病以地名為名,稱作為「水俁病」(Minamata disease)。
《生活》雜誌編輯羅伯特海斯(比爾奈伊飾演),桌面擺滿關於水俁病的照片
二次世界大戰後,日本積極堆動重工業發展,經濟急速起飛一掃戰敗陰霾。熊本縣水俁市一心期盼窒素公司的建廠可以提供大量工作機會,然而他們做夢沒想到迎來的是逐步侵蝕他們身體健康的「水俁病」。水俁病、痛痛病、與新潟水俁病與四日市哮喘合稱日本「四大公害病」,水俁病更是被稱為日本「公害的原點」。
窒素公司與日本當局都明白水俁病來自於乙醛工廠排放的廢水,但是為了經濟發展,他們選擇犧牲水俁市居民的健康,極力否認水俁病與廢水之間的關聯。
長期關注水俁病日美混血兒艾琳(美波飾演)找上了尤金·史密斯(W. Eugene Smith),說服他到水俁市透過鏡頭向全世界揭發窒素公司的惡行。

最「難搞」的紀實攝影師---尤金·史密斯(W. Eugene Smith)

尤金·史密斯(強尼戴普飾演)
「我一生的使命就是用文字和攝影圖片去記錄人類的生存狀態
– 尤金·史密斯(W. Eugene Smith, 1918-1978)
人道主義攝影(Humanist photography)的重要典範的尤金·史密斯,1918年出生於美國中部一個小康家庭,歷經1930年代的經濟大蕭條,以及父親的早逝,從身為攝影師的母親身上習得攝影技術,自此以攝影為一生的職業。
二次大戰期間尤金擔任《生活》雜誌戰地記者,隨同美軍在亞洲戰場進行拍攝。在一系列戰場前線的紀實攝影中,尤金透過鏡頭原本壁壘分明的「敵」「我」兩方陣營的人馬,退去戰爭烙印在他們身上的價值觀,讓他們「還原」為人。
這一系列美國跳島作戰的前線影像,展現了戰爭的殘酷,同時也奠定了尤金在紀實攝影史的地位。
《惡水真相》中的尤金與艾琳

遺落在戰場的靈魂

印地安人深信,照片會帶走被攝者的一部分靈魂。但沒有告訴你的事,它們同時也會帶走攝影師的一部分靈魂---節錄自《惡水真相》
《智子入浴》是尤金·史密斯關於水俁病流傳最廣的照片,圖片來源
《智子入浴》是尤金·史密斯關於水俁病流傳最廣的照片,《惡水真相》是改編自這張照片背後的真人真事。
在《惡水真相》中,尤金·史密斯獲得《生活》雜誌編輯羅伯特海斯的支持,接受長期專注水俁病的艾琳邀請前往日本進行拍攝,希望透過尤金的拍攝,將窒素公司排放的工業廢水造成水俁病一事公諸於世。
一心想規避責任的窒素公司,為了防堵任何有關水俁病的影像流出,在尤金抵達水俁市後進行一連串的威脅利誘,企圖阻止尤金的拍攝計畫。
雖然面臨窒素公司的各式威脅利誘,但是真正阻礙尤金的是揮之不去的陰影。尤金因拍攝一系列前線影像而聲名大噪,然而這些血淋淋的畫面化作他揮之不去的陰霾,彷彿在拍攝的同時,他也將自己一部分的靈魂遺落在當下的時空。

與內心的魔鬼奮戰

《惡水真相》宣傳照,圖片來源
記憶只不過是該死的魔鬼---節錄自《惡水真相》
從電影的宣傳海報來看,或許我們會有一個預設心態,認為尤金會像另一部公害電影《永不妥協》(Erin Brockovich)中的Erin一樣,為了揭發持續排放廢水毒害當地居民的太平洋煤氣電力公司(PG&E),無論遇到任何挫折都能堅守信念,意志堅定的正義英雄。
導演安德魯列維塔斯(Andrew Levitas)在《惡水真相》中,將尤金還原成「人」。
生而為人,每個人都會有不為人知的幽暗面,會有恐懼,憤怒,貪婪,膽小的時刻。《惡水真相》中,我們可以看見尤金被過去的陰影所困,經濟困頓,事業受挫以及窒素公司施壓,在這些接踵而來的壓力中,尤金屢次萌生退縮的念頭,甚至想屈服。
然而一個人值得敬佩,不在於完美無瑕,沒有任何一絲負面的能量,相反的,存在者諸多人性弱點的人,從軟弱,屈服逐漸面對自身,最終走向戰勝的過程,才是真正令人動人的人。

揭露不是終點

水俁市居民團結起來對抗窒素公司,圖片來源
今天回家以後,請務必與家人們共享這份幸福,還有堆積如山的問題等著我們解決---節錄自《惡水真相》
最終尤金拍出了水俁病最廣為人知《智子入浴》,由尤金拍攝的一系列關於水俁市的紀實影像刊登於《生活》雜誌,窒素公司的惡行被公諸於世,迫使窒素公司與日本政府不得不積極面對,1973年窒素公司同意支付受害者全額醫藥費及生活費,賠償金額同時也是日本法院史上判決最高的金額。
法院的判決看似讓水俁市市民大獲全勝,成功擊敗工業怪獸窒素公司,然而不管賠償的金額有高,水俁市市民的身體健康卻是再也無法回復,逝去的人也無法喚回,在工業污染下,市民無法避免地成為輸家。
在判決的當下,居民的問題獲得正式,洗刷得到怪病的污名,重拾尊嚴。如同水俁市市民所言,我們要一起共享這份幸福,但是我們不能因此而滿足,因為還有後續的問題等待著去解決。
在片尾,導演安德魯列維塔斯逐一列出各式各地的公害汙染問題,延續著俁市市民所言,觀賞電影後,觀影者不能僅滿足於「水俁市的正義終於伸張」的幸福裡,世界上還有更多的問題需要我們去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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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XY
    2021-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