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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人拍照久了,很多時候會不自覺地形塑出自我風格。有些可能是刻意為之,有些可能連自己都難以察覺到,或更多的僅是依著自己當下的直覺與感受來走......。無論如何,這實在很難給個時間來說明,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自己的攝影在他人眼中和感受裡頭油然地散發出能夠使人辨認出自己的味道來。而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一則,應該是那名攝影師的風格獨特而強烈,或有什麼樣的特色令人過目難忘;二則,其作品看似平凡無奇,卻曖曖內含光,默默地吸引著他人的目光;三則,觀看者真的很喜歡那名攝影師的作品。其他應該還有四則、五則不等,只是目前尚未想到罷了。本篇想聊聊的攝影師,於我而言,即已囊括我指得出來的那三則。
緣起 ‧ 難滅
時間拉回到五月的某一天,我經過高雄輕軌站,遠遠地「影到」(台語發音)一張海報,上面的貓咪竟讓我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當然,這可不是什麼尋貓啓示,而是高雄市鹽埕埔站攝影展的活動海報。我上前一瞧,顧不得站內一旁等車的人,一個勁兒地驚呼:「是嘛!我就說嘛!怎麼會這麼眼熟,就是吳毅平拍的啊!」
海報上的貓並非我從他的攝影集或專頁上所看到的影像,也或許看過了沒有太多的印象。但,一如本文一開始所說,他是三者兼具的攝影師。因此,雷達下意識開啟,自然而然地就嗅出海報上所飄出來的那股似曾相識的貓味兒。
寬敞的捷運站內,展出的作品僅僅佔了站務台一旁長廊的一半面積而已,實在看不過癮。
他的攝影之眼,彷彿三稜鏡,折射出喵星人的多種樣貌。
儘管喜愛他的攝影,可是,我卻不是貓奴,喵星人對之前的我而言也不那麼具有吸引力。因此,自己在貓攝影這塊領域被「啟發」的時間不算很早。然,因緣巧合吧!那些年一直遇見貓奴,這兒才開始將鏡頭試著對準喵星人。這一對準,不得了!雖然仍舊不是貓奴,但漸漸明瞭這塊似流沙的攝影領域,為何讓越來越多人不自覺地陷落。我剛開始注意到吳毅平的那個年份,讓貓專作拍攝「模特兒」的風氣尚未像現今這麼盛行(或是自己沒注意到?)。當時,台灣較為人所知的貓攝影師我也只知道兩位(亦或是我孤陋寡聞?)─吳毅平、貓夫人(之後還因為貓夫人出版的《猴硐 貓城物語》特地去猴硐拍貓)。
攝影師之眼中的喵星人
吳毅平拍的貓,再配合著他詼諧的文句,總能令人會心一笑,有一種難以遮掩的幽默風趣。同一個主題─貓,他將所拍到的喵星人分類再歸納成不同主題,總透著他對於「同一件事」的觀察入微和獨到見解,也總能發現「同一件事」的不同面向;這樣的攝影之眼彷彿三稜鏡般,折射出喵星人的多種樣貌,「有人問我,一個題目拍這麼久不會煩嗎?其實我也曾經覺得可能拍不出變化了,但是只要每次拿起相機將鏡頭對準貓,我就能再次找到他們的奇妙的地方。我可能已經拍過一百次貓打哈欠,但第一百零一次卻又有新發現。」他在《世界只剩下貓》中如是說。因此,從家貓到鄰家的貓,從鄰家的貓到流浪貓,再從台灣貓到世界各地的貓,就這樣,持續了超過二十年。
他眼中的貓時常令人宛爾,某些照片還有著「魔鬼藏在細節裡」這類值得玩味之處;不過,這類值得玩味之處,就得稍稍倚靠觀者的觀察力和敏銳度,才能發覺其趣味所在囉!而更有意思的是這個,他所拍攝的某類影像會無形中塑造出一種氛圍,即,因為知道他專拍貓,因此,即便你看到一張乍看之下完全沒有貓的照片,但,依你的敏感度就是知道這裡頭「絕‧對‧藏‧有‧一‧隻‧貓」。這類猶如英國著名的兒童書籍《尋找威利》的攝影照,總能激發觀者潛在的「狩獵慾」,讓自己瞬間變身成為一個眼睛忙不迭地伏案「獵貓」,一隻手指隨時候著,當眼睛一捕捉到便用手指頭逮住貓的獵人;不想,當下的自己已然成了一隻虎視耽耽緊盯著獵物不放的貓科動物,抑不住那顆見獵之後噗通噗通狂跳的心呀!
此外,在幽暗的室內,鏡頭拉近,僅露出貓面目的半邊,這種瀰漫著「猶抱琵琶半遮面」神秘氛圍的照片不多,卻是令我印象最深刻的。
總而言之,他的攝影,會讓人不自覺地被他的影像吸引過去,專注地欣賞照片中的角色,讓繁忙的人們能夠靜下心來好好地欣賞週遭可能一瞥即過而不曾/不會特別在意的生命。然後,於欣賞的同時,也不小心擾動了你的心。
因此,即便現今拍貓的人不少,手機的便利性更造就了能夠隨手一拍就是一張美照和引人發噱之照的拍貓普及性。但在自己的心中,吳毅平的貓攝影於台灣仍具有第一把交椅的地位。等等!這類情況是「第一眼媽咪」的概念嗎?(一些禽鳥從蛋殼中孵化出來不久,第一位見到的就把牠當娘親。)其實,會喜愛這名攝影師不光是其所拍的影像和文字,他以拍貓為「終生志業」的熱忱、決心及毅力著實令人動容,也令人敬佩。
他的攝影集《身為職業拍貓人》中有一句話深得我心,就以此句作為結語吧!
「把一件看起來愚蠢的事用認真的態度做到極致,就是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