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過迄(1912年作品,夏目漱石45歲) 譯者:劉子倩 出版社:大牌出版 2020年7月初版
前言:什麼是「彼岸過迄」?
「《彼岸過迄》預計從元旦開始執筆寫到彼岸過迄(按:「彼岸」為日本節日,以春分或秋分為準,前後為期一周,日本人在此時掃墓。),因此不過是直接如此命名,這名稱本身毫無意義。我之前就在想,如果寫多則短篇,再把這些短篇合成一篇長篇,作為報紙連載小說或許讀起來會很有意思,然則迄今始終沒機會嘗試,所以如果我的本事還行,我想把這篇《彼岸過迄》按照之前的想法完成。」(頁七)
關公面前識人心
拍了240部讀書心得影片才開始做《關公面前識人心》,或許可說是時機成熟了吧,一來是現在做讀書心得影片比較快,才有餘力可以處理大篇幅的作品;二來是因為做鵬勛的讀書心得都是散文之類的,休息的時間想要換換口味;最後是讀得多、想得多、腦袋的組織力比較夠,寫起文章來比較清楚,也就不那麼痛苦了。
《關公面前識人心》,就我這五天以來的認知,將是我看小說的自問自答。我媽媽說:「看書一定要問為什麼,不要書上寫什麼你就通通相信了,那樣跟眼睛瞎了沒兩樣。」這也是鵬勛的讀書心得和關公面前識人心的出發點。而無論是虛構或真實的作品,我想看見的都是作品當中的人心,所以命名為關公面前識人心。
關公是我們家的家神,自從決定要做讀書心得影片之後,相關事宜都是和關聖帝君擲筊再行動的。或許說我迷信,但依我看,創作本身就玄之又玄,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寫成這樣的作者屢見不鮮;而且讀書是需要有人帶領的,何況我還把它視為畢生的志業,時間寶貴,我若依照自己的井底之蛙行動,最終只是在耽誤自己,更怕耽誤別人。
關公面前耍大刀第一回之所以是《彼岸過迄》,是因為書要到期了而且有人預約,我不能夠續借,只好趕快完成我的工作。
彼岸過迄誰解意,手抱孩兒才知時。
《彼岸過迄》這本書分成〈澡堂之後〉、〈車站〉、〈報告〉、〈下雨天〉、〈須永的敘述〉、〈松本的敘述〉六個短篇。篇幅最大的是〈須永的敘述〉,書中最先登場的卻不是須永,而是聽他說話的敬太郎。
第一篇小說〈澡堂之後〉故事的開始是敬太郎找不到工作,撇除工作之外,他最想做的,是照自己的好奇心行動。而敬太郎在好奇心驅使之下,向鄰居森本詢問他過去浪跡天涯的日子,由此可見,敬太郎找工作和好奇心,都是推進故事發展的動力。
不過找工作的故事在第三篇小說就結束了。相較之下,敬太郎因好奇心而聽別人說故事這一點,卻貫徹六篇小說。讀者若將好奇心視為全書主題,那可說作者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收出其不意之效;倘若視工作為主題,那《彼岸過迄》就是虎頭蛇尾的長篇小說了。
從小說回到人心來看,〈下雨天〉是《彼岸過迄》最難說出口的故事。敬太郎第一次去見松本時,松本因為下雨所以不見他,〈下雨天〉就是寫松本雨天不見客人的原因。這個原因太好舉例了,譬如說因為下雨,客人溼答答的很容易把家裡弄髒,這也能是個原因。夏目漱石卻根據自己第五個女兒雛子不幸夭折的經驗,寫成松本的故事。整本書也只有這件事表明是夏目漱石親身經歷(譯者於頁一八一的註釋)明明不可能是美好的記憶,為什麼作者硬是要強迫自己複習呢?赫然發現,敬太郎的好奇心原來圍繞著一個共同主題。
書中六篇小說都提到父母與子女的相處態度:第一篇小說提到鄰居森本的孩子死了(頁十五),第二、三篇小說是田口對小舅子松本和女兒千代子的惡作劇,第四篇是松本的女兒宵子之死,第五篇是須永和千代子的婚事還有須永和媽媽彼此的內心戲,第六篇是須永的舅舅松本說他怎麼看待須永和他媽媽之間。《彼岸過迄》就像我們所在的世界一樣,沒有誰是主角。在這些主題中,松永和須永的關係,也寫到了我的故事——姪子覺得只有舅舅能理解他,所以很多人生中的問題都只問舅舅;在我聽不下媽媽說的話時,也是親戚給了我最大的幫助。
鵬勛的讀書心得
我在國中到大學這段時間,也不曉得該怎麼和媽媽相處。那時候是舅媽給我的建議,讓我沒有因為當時對媽媽的看法,成為我終生對媽媽的看法;舅媽沒說什麼大道理,只要我從「講話第一個字不要加重音」試試看。而我做了之後才發現:口氣改變,態度就變了。態度變了,想法就有改變的空間了。那段時間,我也開始照顧自己的一人三餐還有工作,和媽媽過上類似的生活,這才體會了媽媽的行為與情緒。俗話說:「手抱孩兒,才知父母時。」等到自己抱小孩的時候,才知道以前爸媽是什麼的情況。
與我的故事相反而言,《彼岸過迄》說了很多我本來沒看見的人性,給我許多養分。從單一的個人擴大到家族的群體,由社會的工作層面聚焦到人的死亡、婚姻、父母與子女的相處。這是全書的脈絡,也是每個人隨著成長,從想像變成親身經歷的數線。作者一步步的暗示情節發展,每一小節的篇幅又簡短,讀者要理解故事,腦袋負擔並不大。就像吃一碗青菜湯,鹹味和蔬菜味在味覺上令人有印象,任誰也都能辨別出其中大致的配料和調味料。儘管它很平凡,卻是人生健康的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