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靠】《小說十八史略》01—如果我是漢景帝?

2022/08/14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相對於中國人之重視《通鑑》,日本人卻自德川時代以來,便重視《十八史略》。這種閱讀品味之不同,可能有各種原因,但其中一項似乎可以說中國人之讀史是在「用史」,希望從歷史中得到智慧(謀略),而日本人之讀史,則較重教養(知識)。因此,一部能夠簡潔明快地概觀中國數千年歷史的《十八史略》,便正好符合要求了。對日本人來說,《十八史略》之於中國史,大概就如威爾斯《世界史綱》之於世界史吧!
這是我在書皮封面所看到的一段註解,這套《小說十八史略》的實用歷史叢書很受日本人的重視。我一直覺得日本人由於自身環境和性格的原因,他們很擅長學習,向最強的國家學習,並且從中摸索出屬於自己的道路,是他們一直以來能夠在世界能有一席之地的原因。在偶然的情況下我看到這一系列的叢書,用一個個簡單的小故事串起整個中國歷史。
讀歷史不只是把歷史當作故事看過去,「歷史不會重複,但會一直押韻。」從過往人們發生的實際案例去從中得到一些經驗或教訓也好,歷史最重要的是讓我們可以有多個選項,當我們自己碰到類似的選擇之後,可以有一些指引,這才是讀歷史最重要的目的。現在看過去,我們都會很直觀的去做出對那些人事物的判斷而且幾乎可以說是毫不猶豫,但那是因為我們使用的是上帝視角,這當然就讓我們在評價的時候變得相當容易,因為結局我們已經清楚。可就在我們笑看古人的同時,倘若你把自己放進那個歷史人物的情境裡面去做思考和選擇,你可有把握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讀歷史之前必須先對自己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因為到頭來你會發覺,其實自己根本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那般雄才大略。接下來我要做一系列的換位思考,從這一個個故事當中,把自己放進去,深入其境,從自身性格下去剖析,問問自己到底會怎麼選擇?
首先,我自己是一個什麼樣性格的人?
時而衝動易怒,時而又能控制得宜,端看當天情況,可以說對自我的控制不夠穩定。雖然在之後的自我檢視時可以清楚自己為何如此變化,但往往會重蹈覆轍。每次當有情緒上升時或遇到雖緊急倒是可以處理的情況時,都會焦躁易怒,理智也會出現可不見得能夠擁有強大的嚇阻能力,十次當中有六次在理智和情緒的拔河競賽之中,是由情緒佔得上風。面臨新的事物會想嘗試,可有時會有遲疑不過一個念頭一轉便會勇往直前。倘若有需持之以恆建立習慣養成的事情,必須得看情況,有的能夠建立起每天鍛鍊,可有的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時而會懶散度日,可也會有衝勁十足的時候。冷靜理智是我想培養的能力。
好了,以上就是我對自己的評價。誠如標題所寫,假如我是漢景帝的話,我會怎麼做?
景帝時代他和父親文帝合稱文景之治,備受後人讚譽。兩人常常是被放在一起,他們無為而治,為百姓休養生息,也為後面漢武帝的雄圖霸業攢積足夠的資本。但漢景帝在一件事情的決定上與自己的父親有著決定性的差別,那就是他們對於各地封王的態度不同。在漢高祖劉邦建國之初,各地封王尚不滿十,但到了景帝即位登帝的時候已經膨脹到旗下有二十多個諸侯王,這很大原因是來自於文帝十論功行賞架上心腸軟的緣故,所以讓王的數目越變越多就像番茄的籽一樣。這樣的作法當然造成皇帝在統治上,也就是中央集權的困難,雖說大家都姓劉,都是皇室宗親,可為了更大的利益—天下以及皇位,那隨時都有可能六親不認,歷史上血緣至親為爭權奪利沙的你死我活的大概就比天上的星星少一點吧。
而在父親漢文帝的時候,這個問題當然也有被提出來討論,但皇帝的意思是等他人走之後再處理,他自己狠不下心來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再者自己也沒有立場去做這件事情的處理,因為自己就是地方藩王出身。於是這個燙手山芋就落到了自己兒子景帝手上。景帝就從他成為這個龐大帝國的統治者的第一天起,他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他要怎麼削減諸侯王的藩地?
這的確是個麻煩事。要各地藩王把自己的心頭肉割下來,誰肯?但他們不割就換皇帝自己心疼了。但要割人家的地,人家不跟你拼命怎麼可能?舉兵造反就很麻煩,不僅要成國家社會動亂,而且要是一個不小心沒弄好,全部聯手一起作亂納自己這個皇帝豈不腦袋搬家,位置換別人來做。所以要怎麼割人家不可能平白無故還回來的土地,又要降低他們的仇恨值,使國家依舊維持穩定,這就是一門藝術了。
我們先來看看景帝怎麼做?
他重用自己在太子時期的家臣,這人名叫鼂錯。書裡描寫他是個中央集權的狂熱者,換個說法就是統治者的最愛,我看書的時候心想這傢伙就是一條極為忠心的狗有點類似我們這個時代的某種極端X權團體,她們旗下忠實守護她們的白亮亮騎士團。這邊可能產生一個疑問,那麼熱衷於擁護皇權,照理來說他幹嘛不自己當皇帝?那麼想做天下第二人?可是如果對中國歷史有了解的話,你會發覺古代讀書人的最高榮譽其實不是成王當主,而是成為帝師,就是皇帝的老師。那種輔佐天子成為一代明君才是古代士大夫的理想。這樣就能理解鼂錯為什麼那麼積極的幫助景帝排除萬難了。
於是就在鼂錯努力之下,但凡諸侯王有些許過錯就會立刻被糾察隊長逮住,直接被處以極刑—削減藩地。反正為陛下效勞至死不渝的鼂錯,當然是卯足了全力瘋狂的找各地諸侯的毛病,這個保安隊長幹的是非常稱職。當然,諸侯藩王也不是傻子,這種找碴背後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是路人皆知,在漢朝以前還有那個時代都不是什麼稀有的事情。所以與其坐以待斃,乖乖等死,還不如一不作二不休跟中央幹起來拚出一條生路,搞不好要是拚贏了,或許有機會自己當皇帝,那可能更爽也說不定。人就是這樣,當一件事情有風險和利益的時候,大部分會被利益吸引住眼球,心想最壞的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就是那個天選之人。
而幹壞事當然不能有自己一個人,這樣幹起來沒有人給自己壯膽,整個人會怕怕的,反正大家都想活,那就糾團一起造反。而這造反的頭子是誰呢?他是吳王劉濞,他是高組劉邦胞兄劉仲的兒子,與景帝有叔姪關係。雖說大家都是親戚關係但為了生存誰管你姓什麼啊!自己能活下去比較重要,於是漢景帝時期的吳楚七國之亂就這樣展開了。
雖然最後這場動亂在周亞夫等人的抵抗下平定,但也真的是有驚無險,一開始也是讓景帝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差一點天下又要換人坐龍椅了。
於是乎,假如我是景帝,我有沒有更好的方式去處理?因為不是每一次都可以這麼有驚無險。以下是我的方式:
首先,我不會重用鼂錯,會用他但不給於如此大的權力。書中有講到鼂錯這個人性格耿直而有些絕情,這是好事嗎?以前學生時期會覺得這樣的人應該要大大的褒獎,皇帝就應該用這樣的人。但現在進入社會才發覺,幹,這種人最會無事生非。沒錯,這種人多半很忠心,也是真心為主子好,但他不懂人和,會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光。而且這種人在性格上有很嚴重的缺陷,多半恃才傲物,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對的,別人說的都不對。這種人不能夠與人合作,對團隊來說長遠來看是弊大於利。但偏偏這種人,在中國儒教思想的影響下,會被統治者最大限度地去宣傳,因為忠心嘛。統治者當然不希望底下的大臣有貳心,忠誠是上面的人用人的第一要務。他其實跟屈原很像,有點楞頭青。
當時的鼂錯是內史也就是首都長官,上面還有三公九卿。但每次鼂錯有事情要向皇帝稟告時,就會當面要皇帝屏退眾人,說他有天下事要向皇帝報告。如果你是其他大臣聽了會不會很不爽?一定會的,會心想這傢伙跩什麼?而且鼂錯平常對待同僚也是一副倨傲的模樣,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這種人不搞好跟同事之間的關係就算了,還一副跩的二五八萬的樣子,實在是在人和方面做得太差了。也不是說一謂的搞同事關係就是對的,因為統治者也最怕底下的官員結黨營私,挾持皇權。而是在這之中要有分寸拿捏,基本的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還是要有,那些禮節還是不能不顧。因為試想,帝國內部結構複雜,你辦事一定需要其他人給你幫助。就像你在公司上班,一定會需要其他部門的同事給你協助,那這基本的交情就會決定別人願不願意多給你幫助或方便了。俗話說人多好辦事,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最基本的互動不可少。
後來這個鼂錯也是被自己的政敵害死。七國之亂起初就是打著清君側要殺鼂錯的名義作亂的,結果就有人建議斬殺鼂錯,來讓造反的人沒有了正當性。於是景帝只好借鼂錯的項上人頭一用,忠心的狗下場也只能如此。
而我們可不可以更往前一點,讓這場動亂連發生都不要發生?我認為是可以的。如果是我,我會讓諸侯王之間互鬥,首先我按兵不動秘密訓練新軍,畢竟這最後一招一定要有,槍桿子出政權,兵權握在自己手上還是最安全的。再來,找一個實力最弱的諸侯王,用一個名目把他拔除,然後不找人繼任,而是讓現有的諸侯王去爭。不是等分給諸侯王,而是完整的一塊只給其中一人,讓他們為此去爭。當他們互相爭鬥再等待時機一舉殲滅。人一旦有巨大的利益在眼前,就會忽略風險和更多長期的考量,所有的心思都聚焦在這塊土地上面,想的都是如何不讓別人搶到這塊土地,而自己可以從中獲得最大利益。這也是利用二桃殺三士的典故,我去想到的。
那假如是你,你是漢景帝的話,你會怎麼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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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右靠
向右靠
這個世界最近太左了,讓我們右一下。 過左讓世界陷入混亂,彷彿回到快一百年前,讓我們回到正軌,靠右一點,正視這個社會本來就會有的醜陋的真實。每周固定分享一些關於書籍和有我個人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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