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割大概是人類最早掌握的外科手術,但宦官其實並非中國的特產,事實上,華夏君王使用閹奴或宦官的這種慣例應該是從西亞傳來的,聖經中的馬太福音中就有記載:「他是天生的閹人,有被人閹的,但也有為了天國而自閹的,能夠接受他就接受他吧!」我們可以由這看出,基督教對於閹人的態度相對是包容的。
相對來說,華夏社會對於閹人的印象就不是很好。
例如,史記中就曾記載齊桓公時期的閹人豎刁的事蹟⋯⋯在管仲得了重病時,齊桓公問他:「群臣中有誰可以為相?豎刁適合嗎?」管仲回以:「為求接近君主而自宮是違法人情的作法,不足以信任。」然而,管仲死後,齊桓公卻在長衛姬的慫恿下召回豎刁及其黨羽,並立長衛姬的兒子為太子,不久後,齊桓公得病,豎刁將桓公禁錮在宮中,並在周圍築起高牆,從此與外界失去聯繫,最後甚至被活活餓死。
我們可以從這則故事中看出司馬遷雖然受了宮刑,但並未因此對閹人有特別的同情,在他的筆下,識出豎刁心術不正意圖的管仲才是良相。我們可以藉此大膽推測,司馬遷對這種君主身邊的閹人並無好感,並且不足以信任。
那麼,漢武帝身邊有沒有這樣的閹人呢?
其實,武帝寵愛的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就是一位閹人,而他的哥哥李廣利就是漢武帝時統兵最久的常敗將軍。一般相信,武帝因為思念李夫人的緣故,所以在衛青、霍去病相繼去世後,重用李廣利,可惜李家是戲伶出身,李廣利大概武生演得不錯,讓武帝覺得可以將兵權交到他的手上,只是,武帝後期,漢朝和匈奴之間的關係緊張,所以,後來李廣利投降匈奴後,被薩滿(草原巫師)判定非殺不可,最後不僅本人被殺,連留在漢朝的家人也被武帝滅族,下場比李陵還要淒慘。
我們也可以由此推斷,司馬遷向武帝的建言其實應當是善意且具有遠見的,而這應當也是出自他的太史意識和判斷。
所謂太史,在西周、春秋時掌管起草文書、策命諸侯卿大夫、編修史書、並兼管國家典籍、天文曆法、祭祀等工作,算是相當重要的職位。不過,這個職位到了秦漢時代負責的工作就相對少得多了,不再是君王倚重的要職。
如果我們假設在秦漢之前的封建體系下,大多職位的傳承都是以「家」為單位,那麼,太史一職的地位低落,勢必會引起像司馬談、司馬遷這般家世者的憂慮,也因此有了寫作「太史公書」的計畫——畢竟,如果帝王越來越不重視這個職位,這個家族的社會地位不免也隨之低落,做家長的勢必會想幫子弟一把,告訴帝王自己家族掌管的事務,絕對是攸關國家前途的、不可輕言廢之。
也許,就是這樣的「太史意識」支撐著司馬遷在受到宮刑之後,仍然不屈不撓地完成了「太史公書」的寫作,成了華夏上古史家的第一人。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到司馬遷雖然自認為流俗所輕,但其對自我的期許並未因為閹割手術而改變。他依然認為自己有傳承家業的責任——「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仍然是他的心之所念。很顯然地,宮刑固然大大改變了司馬遷生活的很多面向,但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答應父親完成的任務,也沒有喪失他完成任務的決心和能力。
司馬遷從父親那兒繼承的太史意識想必伴隨著他走完了一生,而且展現在今天所流傳的史記中的「太史公曰」。
所以,我們應當探究宮刑是如何改變了司馬遷的性格或意識型態?
或許必要,也或許不必。
如果必要,那麼原因自然是司馬遷的歷史觀對華夏文化的影響至深,假如司馬遷沒能克服自己的「閹割遺憾」,甚至將某種形式的「閹割恐懼」透過他的作品代代相傳給我們,那麼我們當然要學習面對這種隱藏在史書中的不安情結,並找出破解之道。如果沒有必要,那自然是我們覺得司馬遷已經透過寫作自我克服了命運對他的捉弄,並以此鼓勵後代史家,以無畏的精神繼續探索歷史軌跡的演變。
既然得知了即將面對的考題,無情小豬覺得自己其實可以單獨上場。
「我想通了。」無情告訴無名:「以我們的處境,即使得到了大金陵帝國的公民資格也沒有什麼意義。大金陵帝國目前局勢複雜,我們想一輩子在裡頭賴活也不容易。不如就聽從命運的安排去解題吧!」
「萬一你輸了呢?」無名問小豬。
「輸了又怎麼樣?」無情很淡然:「反正贏了也沒什麼意思。」
「可是⋯⋯」無名不甘心:「我這輩子還沒當老大耶!」
「你贏了也沒辦法當老大啊。」無情還是很冷靜:「大金陵帝國的公民資格又不能保障什麼!你以為憑你的腦袋就可以想出『蓮霧與芭樂不可得兼』的必勝之道嗎?」
「可是⋯⋯」無名無奈地轉向〈司馬遷〉:「遷大!幫幫我吧!我真的想不出來要怎麼吃蓮霧或芭樂才可以成為最後的贏家。」
「我也沒想出來。」雖然感到非常抱歉,但〈司馬遷〉也沒完全了解這遊戲的破解之道:「我的專長並不是玩遊戲。」
「難道你的專長就一點也幫不了我嗎?」無名哀求〈司馬遷〉。
「這⋯⋯」〈司馬遷〉想了想,決定開導無名:「也許,你應該讓金陵獅王認識一下你的專長。你覺得你的專長是什麼?」
「我沒有專長。」無名很洩氣:「我從小就在勝利號上吃香蕉皮,哪會有什麼專長。」
「我覺得你很會提問題。」〈司馬遷〉鼓勵無名:「也許金陵獅王很需要你這種會找問題的小豬。」
「是嗎?」無名很開心:「對耶!我覺得我問題很多。」
「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是好問題。」無情不以為然:「你有什麼好問題嗎?」
「嗯。我想想。」無名將身體攤成了大字形,望著豬棚的天窗:「神啊!請賜給我神奇的靈感,讓我提出一個讓大家都佩服的好問題吧!」
「快想!」無情催促無名:「我就要上場了。我希望在我上場以前,可以聽到你的問題。」
「有了!」無名露出天真的笑容:「我知道我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我的爸爸和媽媽也各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我的阿公、阿媽、外公、外婆也各自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那麼,為什麼大家都說這世界上的豬越來越多呢?我有那麼多祖先,應該是以前的豬比現在多啊?」
「這是個好問題嗎?」無情問〈司馬遷〉。
「應該是吧!」〈司馬遷〉未置可否。
「那麼,我就用這題目上場了。」無情再次告訴大家:「明天我自己上場就可以了,你們不用陪我了。」
「不行啊!這是我的問題。」無名說。
「是我先上場的。」無情說:「所以,從現在開始,這是我的問題了!」
「明明就是我想出來的!」無名突然覺得自己被無情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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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短歷史(A Brief History of Everyone who ever lived)作者:Adam Rutherf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