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與人:授粉、授業與論文(上)

2022/08/15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的人以理性著稱,其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當屬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許多讀者比較沒有意識到的是,福爾摩斯神乎其技的推理與觀察能力其實是透過華生的眼光所塑造出來的。簡單地說,這是一種「二人組」的表演方式,華生的許多「不察」多半只是為了襯托福爾摩斯的「敏銳」,以令讀者對福爾摩斯的推理深信不疑。
最有趣的是,柯南道爾還會安排福爾摩斯發生幾次失誤,然後再自行糾正,讓讀者深信福爾摩斯雖非每次都對,但總能自行修正推斷。
這種善用對比的表達方式似乎也是維多利亞流行的風格。比如說,大多人都聽過的「三隻小豬」的故事,據說這故事與1812年的格林童話的一則故事相似度極高,但在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卻曾經大為流行——這意味者當時很多傳閱三隻小豬故事書的英國人暗地裡會覺得這拼命要小豬開門的大野狼就像當時急著要其他民族開門的自家軍隊。
從旁觀的角度來看,英國人能夠以這種方式間接承認自己的殖民帝國主義思想也真是很特別啊!( 當然,這也意味著如果房子沒蓋好,讓大野狼入侵,其實是小豬自己太懶、不是大野狼太壞的緣故。)
無論如何,如果我們形容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就像是一邊忙著推理、一邊忙著想要侵入弱小民族家園的帝國大約不會太過分吧。
要用這種方式成就自己的輝煌,自然就不能太優柔寡斷,也不能太感性,面對美麗的花,有許多人開始自我提醒,不要陷入誘惑。畢竟花不是這世上的必需品,也沒有什麼實用價值,而這其中就包括了福爾摩斯。
不過,福爾摩斯出現在「海軍協定」(The Naval Treaty)的推理可能是對另一個熱愛推理的維多利亞人——查爾斯達爾文於西元1876年所出版的書「植物王國異花授粉與自花授粉的作用」(The Effects of Cross and Self-fertilization in the Vegetable Kingdom)中的結論的挑戰。在這本書中,達爾文主張「花朵有助於偶爾接受或固定接受其他花朵的花粉,以進行異花授粉」。
今天熟悉生物知識的人,大概多會同意達爾文的這個想法是對的。不過,對生物知識比較陌生的人,可能就會比較遲疑了⋯⋯畢竟,什麼是花粉,什麼又是授粉啊?
為了讓不曾好好細看過花的朋友了解一下授粉是什麼,我們最好先一起看一下花的構造 ——
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花都是雌雄同花,也就是同一朵花中同時擁有雄蕊和雌蕊或心皮。所謂雄蕊是由線狀的花絲組成,末端有產生花粉的花藥。(也就是說,花粉是雄蕊產生的生殖細胞。)至於心皮的構造比較有造型,由下到上分別被稱做子房、花柱 以及柱頭。
花的基本結構
有些生物老師教課時會把花粉比做精子、胚珠比做卵,然後受粉比做受精。這樣一來,難免會讓有些人看到一些造型比較特別的花,像是雄蕊特別突出明顯的火鶴花,就產生許多奇怪的聯想,實在讓人啼笑皆非。對於這樣的反應,我們也只能提醒大家,人類的身體結構與植物相差甚遠,大多數人也不是雌雄同體,實在沒有必要對植物這麼有同理心才好。
一般來說,受粉的結果就是胚珠會慢慢變成胚藏在種子裡,但種子的後續命運,多半就被視為另一個研究主題了。
至於,花到底有沒有用呢?
關於這個問題福爾摩斯的推理,和達爾文比較起來,感覺就是有感而發,純粹是藉著名偵探的名氣,確認自己的偏見。另一方面,急於發展演化論的達爾文,卻是在收到一本朋友送的德文小書,決定以花為研究對象,來解釋天擇的作用機制。
這本小書的題目看起來就是一篇論文的題目「花朵構造與受精所揭露的自然奧秘」,只是這本小書(論文)的題目雖然非常吸引達爾文,但作者史普林格牧師在裡頭卻只指出了昆蟲會造訪不同花朵,並沒有說出花的構造中到底藏著何種奧秘,這讓達爾文覺得自己「有機可乘」,於是決定開始進行更多的研究。
不過,在此之間,善於觀察的達爾文就已注意到蘭花的構造其實非常多樣化,但他們共同的一項特徵就是種子特別小,就像蕨類的種子一樣——將不開花的蕨類以及造型多變且豔麗的蘭花相對照,不得不讓人開始思索花和種子的關係究竟是什麼?更重要的是,在花間飛舞的昆蟲和花的關係又是什麼?
達爾文從蘭花的研究中先是推論出昆蟲與蘭花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然後又因為讀了史普林格牧師的論文,受到鼓舞,決定要更進一步解釋為什麼自然界會有這麼多不同形式的花朵。對達爾文而言,唯有這樣,才能揭露花朵構造的自然奧秘。
順道一提的是,雖然史普林格牧師關於花的論文讓達爾文對自己的理論更加有信心也開啟了後續的一系列研究,但其實史普林格牧師撰寫論文的代價是很高的:他因為花太多時間在研究上,忽略了自己的教徒,因此丟了神職。
對史普林格牧師而言,神職與論文就像魚與熊掌一樣,難以得兼。
蓮子水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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