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習第二天下午在華山光點結束課程,下著雨,沒帶傘,一個人,看手機導航找方向回住宿的旅店,步行20多分鐘是搭捷運尷尬的距離,決定走路還有省錢的考慮。閃躲行走在不連續的騎樓間,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等著動輒一分鐘以上的紅綠燈,鞋子濕了腳後跟磨得更痛,濕衣服沾黏在出汗的皮膚上,身有點狼狽,心有些落寞,幸好有一頂帽子勉強保護了頭和髮。
七月初報名台北文獻館三天的史蹟研習,除了因為對課程內容有一定的興趣,真正的原因還是要有個正當的理由上台北——看看兒子、關心媳婦、見見老馬,只是好像他們都很忙。晚餐後雨停了,獨自走在中山地下街、地上路,上上下下找轉運站最近的出口、搞清楚到上課的濟南路怎麼走更快、確定s bar 的方位,也許之後有機會去。這幾次上台北即使努力學習認路,還是常常在出捷運站時上樓梯轉個彎就東南西北搞錯方向。但,進步還是有的。
三天自己吃飯的幾餐都是在便利商店買速食餐盒草草解決,還沒到月底,主要的兩個戶頭裡都剩三位數的餘額,原本就節儉的消費習慣硬是成了拮据。答應給兒子的婚禮費用至今仍懸著,如果有錢一定會給的生活費也不敢多問,只能說說無用的關心,無法實質的給予。油然升起的遲疑猶豫還是會納悶自己到底是做對了嗎?對於這一千萬是該表現徹底信任、絕對支持的霸氣,還是讓老馬知道我的恐懼擔憂?我是太有朋友義氣還是有所交換的期待?沒有十足的底氣,但確實已經把自己全掏空了——心,還有錢。
第三天滿心期待晚上和老馬不是在他的s bar吃飯,可就在中午他來電說晚上得加班。在研習會場外講電話不能有太多情緒,還有我得大器有體諒的同理心,可是在掛上電話後呼吸已是一口一口接不上的悶,心跳是一下一下用力的沈。
在星期二晚上我再三確認,知道老馬如果星期五要提案,星期四應該會很忙,他卻肯定說有空,我想他會在這之前把所有工作完成,然後我們有一餐老朋友的悠閒時光,處理一些必要的事情,此時對於這突來的毀約我該如何理解呢?
真的忙,但老馬仍然很有誠意地撥出空,他在乎能和我好好吃一餐飯;還是原本預定的工作已完成,只是今天臨時又蹦出急事?或者有沒有可能是不管有事沒事就先約,讓我開心一下,之後看狀況再說。還是我的北上已經打擾了老馬,確實造成他應付不速之客的困擾,而我不自知。.
對生意人來說毀個不要緊的飯局約只是尋常小事吧?可那天是他先約的啊!
沒有期待沒有失落。如果老馬真的忙或是覺得麻煩,並不用太勉強,我可以自己安排,就算和前一天一樣有點寂寞,總好過突然被放鴿子的⋯⋯拋棄,更何況第一天晚上已經一次了。
決定打電話取消隔天中午和兒子的午餐約會,知道他最近為了畢業論文也很忙,收拾了行李,想想其實晚上就回家也行,至少家裡的日光燈是溫暖的。
7:10的國光號,匆忙上車時把研習會送的餐盒遺落在車站,來不及吃飯卻不覺得餓,身體枕在椅背上心很倦,止不住的淚水流了一路,臉上的口罩盛住了無解的感傷。為了一個個沒有答案的疑問,給自己一個個安慰的說法,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譴責卻都是來自一開始的心甘請願。如果很多狀況是我本來就心知肚明,又為什麼要為它果然發生了傷心呢?有些問題本來就永遠問不到真實的答案,為什麼總還想要弄個清楚明白呢?和他這樣一個聰明圓滑的生意人打交道,我的單純只能是落敗時少點難堪的理由,說到底是自己一廂情願。
好多人提醒我,像我這樣的朋友老馬也許不只10個,我卻要任性地說只在乎分到的十分之一是開心的就夠了,而他也許也覺得為這數額的借貸這樣的付出已經足夠吧。因此我們可以只是簡單的債權人、債務人關係,這當中自然有一點情份,但沒有勉強與欺騙,我的快樂關心、他的週轉借貸,各取所需而已。
常提醒自己人生短暫,享受快樂的時間都不夠了,那還能把生命浪費在悲傷痛苦裡?可有時快樂就是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