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量手持鏡頭和電子音樂點綴於背景加以呈現的青春焦躁感不免讓人想起岩井俊二執導的《青春電幻物語》,但白雪導演的處女作《過春天》卻將這樣的焦躁氣息和影片中該有的青春氣息結合的十分精巧,而白雪也不甘於聚焦青春,更是將港深議題帶入,成了中國新銳導演少數從香港社會議題切入的首部長片。
和同樣是以青少年犯罪電影為題的《少年的你》當中則偏重了對青春的側寫,曾國祥和白雪都以少女對現實的一種抽離感切入犯罪議題,但和《少年的你》當中敘事用力過猛的情形相較之下,《過春天》給了觀眾適時喘息的餘地,犯罪過程也宛如劫盜類型片處理的行雲流水,在鋌而走險的過程之下拉出成長的重量,《少年的你》雖然承載的同樣的命題,但曾國祥導演仍是用了狗血的方式為影片作結。
但在《過春天》當中,白雪將該有的現實光明面和其黑暗面處理的相對分明,以「過春天」此販賣水貨的術語為題同時也反映出了電影當中的犯罪點題和「越過」青春,而影片本身聚焦的便是當下的一種窘困情形,黃堯所飾演的佩佩在面臨友誼和親情的考驗,犯罪使其得到了虛榮的快感,同時在她身為需要跨境的身份而言,為這樣的背景之下注入了一股生命力,這樣的處理更顯得影片引領出的殘酷。
影片也藉這樣的身份疏離感拉出了香港和深圳這樣少數香港電影願意碰觸的命題,在主創團隊皆有同樣身份的背景之下,《過春天》實屬難得地用了無論是中國導演或香港導演都無法全然掌握的視角,白雪的社會洞察力也將佩佩一角的身份認同感引申出的犯罪行為處理的能夠說服觀影者,但《過春天》終究是逃不過審查制度的掌心,使得故事第三幕收的過於倉促無法深入挖掘,但當中的些許狂妄也想起了沙夫戴兄弟的首部長片《失速夜狂奔》。
不過影片本身同樣也用了諸多符號來加以那些無法直白地被訴說之處,從一句「我希望香港能下雪」開始,為了在那寒冬中得以瞥見雪而踏出的一步便是到日本,然而過程中的阻礙卻也使這簡單的理想破滅,加以體現青春的殘酷;而攝影技巧的堆砌上,大量鏡像式的對稱構圖也呈現了佩佩在踏入犯罪之路呈現的兩個面向—友情與愛情的抉擇、對於原生家庭的疏離。最終在水中禁錮的鯊魚也得到了解放,但即使如此,片末的大雨仍是替為了蒙上了一層紗。
綜觀來看,《過春天》雖仍是中國體制之內的創作,但以首部長片而言沒有任何一絲鄉愿之感卻也是其珍貴之處,描繪悶騷青春同時卻也有著如此叛逆的政治氣息,互相捆綁手機的戲碼更是用了情慾戲的手法包裝呈現。白雪更是勾勒出了一個鮮少能見到的香港面貌,和文中先前提起的《少年的你》確實多了不少「港味」,在那看似完好的結局中溢出的遺憾仍是青春牢籠中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