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的公路上,跟旅伴聊起東石,提起記憶中那股濃烈的味道——有海有汗,有鹹有苦的氣味。嗅覺這回事實在太難與他人共享了,這時我的旅伴冒出了一個詞,「你是說『鹽腥』(台語)味嗎?」
鹽腥,這個聞過便難以忘懷的氣味有個名字,用來形容這種海水鹽味中,因為海鮮而帶點腥味的味道。
命名的儀式感,成為初踏入這個地方最鮮明的印象。
因為有東石人C作為旅伴的關係,總是一副外地仔樣子的我,這次名正言順地走進東石人的日常,看著C的伯父、伯母利索的剖著蚵仔,手動個不停,也一邊跟我們聊著天,伴著伯父爽朗海派的笑聲,C悄悄跟我說著,「這裡通常都是八卦的集散地」。
一簍蚵仔大約上百公斤,兩個人一剖,大半天就這樣過去,除了老舊的廣播傳來音樂聲,再來就是那些騎車路過的鄰居駐足交換情報的聲音了。兩人的蚵仔寮裡,除了這些時而細碎時而嘈雜的聲音,更多的可能是安靜靜的寂寥。
離開東石前,C的伯母煮了一頓海味午餐,想起東石的蔬菜叫賣聲。
在養蚵仔的村子裡,鮮少有人種植、販賣蔬菜,於是這裡的蔬果來源,就像我們的藍調時光那台濟州島上賣蔬菜的卡車一樣,濃濃的海口腔台語說著蔬菜、蔬菜,而整個村子也都整齊劃一的要不是買上午那台,就是買下午那台。
東石村,這個嘉義最西邊的村子,以為有個「最」字特別厲害的,長大才知道當中也有苦澀。
大半時間村子裡都挺安靜的,連到魚塭邊散步時,看見遠方蚵棚那端都只浮著小小一葉扁舟。也因為這樣,在做聲音採集的夥伴回到家鄉東石,很常什麼都錄不到,只有蕭蕭風聲常伴。
海口日常,八點便靜悄悄的街道,有些人清晨醒來出海,退休了身體的記憶還在,四點許精神來了,在黑夜裡等待太陽爬起來,跟著太陽出門剖蚵仔去。
大概都是些耐得住寂寞的人,在靜謐的街道裡感受老去的痕跡,但也看得見那些泰然的生活方式,畢竟能好好與自己共處,大概是比什麼都難的學問了。
因緣際會之下慢半拍的在奔三之際成為北漂仔,聽到「什麼好康的都在這」還是只能先露出苦澀微笑的鄉村體質女子(苦笑)。正努力的在憋著氣的都會日常裡成為鄉村裡風的存在,找到屬於我的都會生存法則。
如果你喜歡我的文章,歡迎追蹤作者以及專題《
安妮的田野攝影日誌》,也歡迎拍打(綠色按鈕)餵食(愛心),給予創作者一些支持,讓我有更多的動力把日常的觀察落地成文字,跟更多的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