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之家》人咧做,天敢有咧看?

2022/12/05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A Holy Family(2022)

哥我想問,神明真的有保佑過這個家嗎?

人家常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有些事情就交給天去處理。就算在同一片土地下,每個人所看到聽見的往往都有所不同,人生千百種,我們不能選擇原生家庭,也無法決定生下孩子的樣模。比起衣食無缺嘴唅金湯匙出生的人,一般大眾往往沒那種命,但仍舊可以求神拜佛求得一絲絲慰藉與希望。
獲台北電影展四項大獎的紀錄片《神人之家》,描繪導演盧盈良偏鄉農家的家庭故事。小時候盧盈良的哥哥意外的能和神明溝通,成為附近替神辦事、幫人求神問卜的中間人。
但被神選中的家庭並未讓這個家帶福氣,反而讓盧盈良覺得這樣的信仰成了詛咒,遠離這個家。20年過去後,他想重新正視缺席之後,那難以癒合的傷口。

《神人之家》是什麼電影:

在台灣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島國,相對一些國家,比較沒有所謂的城鄉差距。雖然在便利性還有消費習慣的金額多多少少有落差,但也不會落得如《台北女子圖鑑》一樣,引來觀眾吐槽的局面。
但較少不是沒有,以生活在台灣薪資倒數的彰化20多年的我自身為例,近期才聽聞彰化要落實第一座百貨公司,完成日可能還得從今算起等上2、3年。
但有時候城鄉差距體現並不單單只有物質供需的問題,而是在偏遠貧困的生活下長大的觀念與行為,和從小樣樣不缺可談理想的人差距。有時候生活上的貧窮,會直覺性的靠著一些興趣來填滿心裡的貧乏感,有可能是運動、文藝、或是追劇與埋頭於工作之間,還是與家人朋友之間的對話。
台灣紀錄電影《神人之家》是拍攝此片導演盧盈良的家庭私電影。故事以盧盈良離開家中20多年,因母親一通電話而回家,開始拍起這些家庭紀錄。
小時候盧盈良的哥哥盧盈志受到神明選中,成了求神問卜的中間人,來家中問事的人越來越多,受到神明庇佑,但盧盈良的家卻是相反的每況愈下,導致他選擇離開老家來到台北工作。
哥哥的農作沒有因為是神民辦事人而有起色、孩子也沒有成為天才、母親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差、父親更是好賭成性快敗光了家中的財產,還迷信家中神迷開的大家樂號碼跟兄弟借錢狂賭。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嗎?盧盈良想問,還是該問:「神明真的有保佑過他這個家嗎?」

《神人之家》分析與延伸:

在紀錄片《神人之家》導演盧盈良的哥哥盧盈志,所採用的比較像是「神諭」,而非傳統台灣民間常見的「起乩」。神諭在經由神明啟示或溝通後,透過中間人來傳達神明的意旨或預言。
但神明附體、通靈其實並非傳統道教儀式,但台灣的起乩文化經過研究,與其說是中國道教,還比較偏向東南亞、南島語系的巫師靈媒系統。
如果要以台灣通俗的講法《神人之家》中替玄天大帝辦事的盧盈志,比較屬於文乩的部分,也就是透過口述幫信眾解惑,而這中間其實有種意思通常大家覺會搞混。「幫神明辦事」跟「受神明庇佑」其實是兩件不同的事情,以現代社會為例神諭人員比較像是雇傭店員,而問事的人則是消費者和買家。
滿有意思的是導演盧盈良先後兩支長片,都在探討宗教與當代社會碰撞的議題。在2017年拍攝了異性戀女牧師楊雅惠創立同志教會的紀錄片《牧者》,拍攝關於教徒性向與信仰之間的矛盾,探討宗教的愛是否有別?這次《神人之家》則是以身陷台灣信仰之中的原生家庭,來描繪與討論「被神明選中的人」這件事,對他自身的影響。
高商畢業的導演盧盈良過去在MTV打工經驗,讓喜歡上電影這項興趣,也北上開始了他一邊打工一邊拍片的電影人生。
他喜歡的電影類型是紀錄片,拍攝的也多半是紀錄電影題材,雖然有無數的工作經歷與獲獎紀錄,但在過去小時候連攝影機都沒看過的偏鄉,盧盈良在訪談時有表示工作是為了能生活能幫助家裡,而當自己跌入谷底時,是電影支撐著他。

《神人之家》值得一看嗎:

我認為這部紀錄片展現的是關於台灣宗教信仰與鄉下的另一種樣貌,將過往我們對於求神問事的大廟乩童印象,還是台灣並未有太大城鄉差距的刻板給打破。
如同如今我們都知道階級複製依舊存在,機會給有準備好的人,但是有人努力了一輩子卻從沒有看見機會的影子,最終決定命運的還是天而非人。
比起上一部紀錄片《牧者》我認為《神人之家》較沒有太多制式化的流程與訪談,也許是因為拍攝家人的緣故,整體的氛圍在有些壓抑又有點輕鬆的兩者間游移,節奏也較難以掌握,捨去掉一些正式訪談而以生活隨談這點,且並不要太著重在神明辦事之上,而是由家庭生活中帶出點綴,是我覺得這部紀錄片在清新中又點睛的地方。
《神人之家》電影整體讓我想到台灣紀錄片《度日》和《捕鰻的人》的風格,都是小人物的故事,但並不刻意渲染關於底層或悲慘還是不幸。
我一直覺得台灣紀錄片導演在公與私的角度上的拿捏,往往優於他國的電影紀錄,在許多時候一些串流平台的量化紀錄片中,風向與引導的層面有時候連當地人都難以接受,但台灣紀錄片導演也許是偏愛日常風情,劇本無須刻意營造爆點,也能讓人感受敘述的魅力。
雖然紀錄片比起商業電影是段難走的漫漫長路,《神人之家》一部台灣平凡家庭故事紀錄電影,能獲得瑞士甚至他國觀眾感觸,我認為有些時候電影想傳達的話,旁人無須多言,只需讓人對此有興致才是。
如果《牧者》是不同性向者多年後跟自己宗教的和解,那麼《神人之家》我認為是導演盧盈志多年後,想要癒合家人、神明與自我的療傷行路,藉由電影的支撐再次撐著他往前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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