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台外,高人的言行每每別出心裁,與眾不同,甚至跟專家學者唱反調。英國經濟學家凱因斯便是如此有趣的大咖。
二十世紀初期,一票英倫精英,創立「百花里俱樂部」( The Bloomsbury Group ),又稱為「布倫斯伯里幫」。這些成員,包含吳爾芙伉儷、經濟學家凱因斯、畫家格蘭特、小說家佛斯特、傳記作家史特拉區,地點乃是位於大英博物館附近的哥登廣場 46 號。
1985 年,我前往倫敦進修,每天會經過此地。心血來潮,忽然想起半世紀前,這群名人談文論藝之餘,難免會開派對,喝酒狂歡。理由也許是慶祝凱因斯娶了那位俄羅斯芭蕾舞伶,也許祝賀吳爾芙的小說大賣。記得佛斯特《小說面面觀》問世,內頁附上一排文字 — — 獻給維吉尼亞 · 吳爾芙。
感情大實驗
這票精英祭出感情大實驗,男男女女大混戀。比如說,凱因斯娶了那位俄羅斯芭蕾舞伶洛普科娃,畫家男友格蘭特擔任伴郎。
洛普科娃是《春之祭》作曲者史特拉汶斯基的前女友,在倫敦演出《睡美人》時,剛好凱因斯對她一見鍾情。他買下《睡美人》最貴的座位,就是為了追求這位芭蕾舞伶。她自然也沒有忽略他的熱情。凱因斯到後台,邀她共進午餐。後來兩人一起享受燭光晚餐到半夜一點。兩人惺惺相惜,她「陶醉於他的卓越心靈」,而他則對於洛普科娃的活力與天分深深著迷。
1926年,凱因斯研究古巴比倫貨幣時,發現一封他認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情詩,立即抄給洛普科娃逗她開心:「 來我身邊吧,我的伊什塔瓦,讓我見識你的陽剛,掏出你的雄偉,觸碰我的小地方。」
至於吳爾芙是雙性戀者。他們跟她們之間不會因此反目成仇,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1914年,華爾街的經濟實力才剛剛崛起,從典章制度到組織都與英國的金融中心為榜樣 。隨著一戰戰事的拖延,不止交出經濟霸權,連政治影響力,也讓給了出手相救的美國。凱因斯預見到戰後國際勢力將會重組,美國人和華爾街的金融勢力未來將主宰西方事物,而英法兩國將淪為新世界的小弟。
搜刮印象派畫作
1917年9月法國畫家竇加過世,經紀人佩蒂隨即宣布拍賣他畫室裡的所有物品。格蘭特聞訊後,便鼓勵凱因斯參與競標。為了說府財政大臣,凱因斯想方設法以經濟為理由,指出竇加才往生幾個月,但他的作品可能會增值,但戰火離巴黎太近了,德軍炮聲隆隆,把買家都嚇跑了。
出發當天,英國派出軍艦跟飛行船護航,沒有人能預測後印象派畫作的未來價值,而英國政府也沒有義務在本國博物館展出每位法國大藝術家的作品。但財政部的保守上司卻覺得「我想買畫,有意思最後當成玩笑答應」
凱因斯陪同國家美術館長,抵達巴黎20000英鎊標得二十幅畫作,自己掏了腰包,以不到500英鎊買下另外四幅作品,當作收藏。凱因斯稱這一趟巴黎行為是畫作的大搜刮。對「布倫斯伯里幫」來說,這是戰時難得的樂事。回到格登廣場,凱因斯對凡妮莎、吳爾芙發展示其中一幅戰利品——塞尚的六棵蘋果靜物畫。
靈活的投資策略
然而,理論歸理論,學問歸寫問,凱因斯操盤期間期,成績也未盡人意。1929年的華爾街股災,他並未在股災中產慘遭滅頂。往生時,仍然是百萬富翁。他在金融方面獨具慧眼,使他令譽遠播,聲名大噪。但最大的關鍵,要歸功於凱因斯會因情勢變化而改變想法和投資策略。
1918年,藝術品拍賣會大有斬獲。1922年的貨幣市場小賺傳一筆,但它在1920年的外匯投資摔得鼻青臉腫。他管理的國王學院校務基金,也沒有交出亮眼的成績單。凱因斯後來一直在思考,自己身為投資者的局限。心想說不定可利用不同的方式進行投資,股災來襲時,只是眨一眨眼睛,然後改弦易轍。
「市場保持非理性的時間要比你保持償付能力的實際來得長」,這是凱因斯的名言。1920年,一股對德國前景樂觀的情緒傳遍整個歐洲大陸,凱因斯操作外匯,幾乎賠光所有的資本,他本人對投資人說:「我已經耗盡我自己的資源,沒有資本可以冒險。」但凱因斯依然說服投資者重起爐灶。到了1922年,他的基金已經轉虧為盈。
1930年代初期,凱因斯完全放棄景氣循環的預測。他認為,這方明做得不過好,無法獲利。其實,他能夠轉敗為勝,最重要的,是看了證據之後,會改變作法。
終其一生,凱因斯領悟到了正確的投資方法,是把大筆資金投入到你了解的企業上,因為你對那些企業的管理深具信心。相傳這是巴菲特最喜歡的金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