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煥溫柔地拿著帕子給婉卿擦嘴,一邊輕撫她的後背,順勢將靈力渡了過去,渾然不覺的婉卿只感到肚裡腸胃慢慢歸位,一股暖流將她包裹,有昏昏欲睡的態勢。
「廷煥……」
「我知道,既然饒他一命,今晚不會再動他;除非他自己找死。」廷煥打斷婉卿想說的話,這句話雖然看似跟婉卿說明,其實是順便警告嚴海青,教他不要再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時間不早了,我送妳回去休息;接下來的事,明日再說也不遲。」說完,廷煥牽著婉卿的手,逕直上樓回到房間,留下依舊被定住的六娘與頹坐在地上的碧落門主。
第二天一早,房間門外謹慎有禮的敲門聲響起。半夜裡終於恢復行動自由的六娘,乖覺得送上晨起洗漱清水,接著是豐盛的早餐___餐食當然從一個托盤變成了兩個,所有飲食用度不但變成雙份、而且更加精緻。看這模樣,碧落門主這回才是真把兩人當作貴客來款待了。
用過早餐,廷煥對婉卿說:「這回『度假』,真的要結束了。等此間事了,回到育幼院交代一番,妳隨我上崑崙天山吧!」
婉卿看著廷煥,臉紅紅的低下頭,默然不語,這是默許了。
她知道,自這次綁架之後,廷煥絕對不會再容許自己待在沒有保護的市井之間。畢竟,自己成了他的一大軟肋,如果再有一次綁架,疲於奔命的廷煥、按捺不住脾氣、大開殺戒都有可能;這樣的結果也不是婉卿所樂見。
「我只要碧落門立下誓言,保護育幼院裡面的所有人,不讓任何一個再被綁架、用來威脅你,就可以了。」婉卿說道。
「這也是我的想法。妳放心,這事由我來處置。」廷煥執起婉卿的手,領她走出房門,向大廳走去。
守在房間門外的六娘很是乖覺,昨晚一切她都看在眼裡,自然不敢阻攔。她在兩人步出房門時,便回頭通報了門主。
剛剛才從床上掙扎著起身的嚴海青,收到消息、不敢怠慢,趕忙用空間摺疊術先一步到大廳等候。所以,當婉卿下樓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脖頸青紫、兩眼充血的碧落門主,正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等候。
「嚴門主,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廷煥也不坐下,直接開門見山就說了。
「商量不敢。光明使,您有什麼要吩咐的,請儘管說。碧落門絕對傾全力、努力達成您交代的任務。」嚴海青低頭歛目,說話陪著小心,一點也沒有昨日目空一切、驕傲的模樣。
「你先隨我來。」廷煥說著,一手摟上婉卿的腰肢,舉步向大廳外走去。他倆人就像走在一道向天空伸展的樓梯般,一步步愈登愈高,當走出城堡大門時,兩人已經站在離地足有六丈高的半空中了。
別人不曉得,站在兩人旁邊的嚴海青卻很清楚,這是廷煥為了讓婉卿不致一下子飛離地面而驚恐,所以用靈力墊在腳下、形成一道道隱形的階梯,讓婉卿覺得自己還能站得踏實。這功力,連身為八級道法師得嚴海青也自嘆弗如;親眼見此,他是真的死心了,這人功力高他太多,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眼見廷煥光明使在半空中向他招手,嚴海青趕忙一提氣,飛身上了半空中,卻煞不住勢,衝過了頭。他急忙要降回來,又拿捏不好半空氣流,正在急得冒汗呢,廷煥卻笑說:「不打緊,高便高一點,這樣看得更清楚。」隨即攬著婉卿,又穩穩向上「走」了兩丈有餘。
這下子,兩人之間的道行差距便高下立判。嚴海青雖然也是飄身半空中,但是會隨著氣流上下不定,而廷煥與婉卿,卻穩穩站著、如履平地。
「嚴門主,你看好了。」廷煥說著,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節木棍,拋向浪淘拍打的海岸邊。剛開始木棍輕飄飄落下,隨著海浪在礁岩間擺盪,過了半炷香時間,卻聽到隱然有轟隆聲,逐漸蓋過海浪聲,像地震一般。
愈來愈烈的震動下,一塊長形土地慢慢升起,就從木棍落下的海岸邊向外延伸,足有海島的兩倍有餘!
「這……這是『夸父手杖』?」嚴海青失聲驚叫道。
「嚴格來說,這是夸父手杖的一截,夸父手杖斷成了三截。」廷煥饒有興致的看著下方延伸而去的新生土地,土地上盡是礁岩與大小坑漥水塘,許多水族游魚在新隆起的土地上蹦跳著。
「這應該算是『鹽鹼地』吧?想要長出陸地植物,最少還得等二、三十年。」婉卿略帶遺憾地說道。
「那倒不一定。夸父手杖既然能在沙漠裡生滿桃林,自然有辦法克服鹽鹼地。」廷煥回應道。
果不其然。在三人的注視下,腳下的新生土地每一息肢間都有不同的樣貌,像是時間單單在這片土地上快速流逝:先是地面水乾了、再來礁岩脆化為沙礫、接著耐鹹耐旱的青草爬滿地面、接著小樹苗出生、最後長成一片綠色密林;接著林子結了果實、是桃子。各種昆蟲、鳥獸也開始出現在林間,桃林裡生意盎然。這一切改變,前後不過百息。
「它做到了!這真的是『滄海桑田』啊!」婉卿看得目不轉睛,這神奇的改變,讓她驚喜不已,高興地拍起手來。
「不愧是『夸父手杖』,這擲地成林的本事,還真難得。」廷煥搖頭嘆息著。
「光明使,您在這裡使用夸父手杖,有何用意?」嚴海青雖然也看得目瞪口呆,但是他心裡揣著一句「有事商量」,總是不安,不由得跟這手杖聯想到一起去。
「嚴門主,別緊張,這段夸父手杖算是前金,事成之後,我還有後謝。」
「這麼貴重的前金和後謝,您要碧落門做甚麼事呢?」嚴海清也是老狐狸,不會因為重利引誘,就忘了必須付出相應代價的道理。
「我要你保護好『天下為公』育幼院的每個人,從廚娘、長工到孩子們,必要時也包括佟家大院的人、甚至連從育幼院裡出去獨立謀生的曾經院童。我的目的,就是要碧落門傾全部力量保護這些人,讓我無後顧之憂,不再有像這次的綁架勒索事件。」廷換一口氣說完條件,倒把碧落門臊得慌……這敢情是,碧落門的
作為提醒了人家啊!
「這種保護,總要有個期限吧?否則,真的耗費太鉅、碧落門自己都會無法生存。」嚴海青問道。
「以兩年為期。辛苦兩年、就能得到一片全新的、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土地,這買賣還是划算的。」廷煥挑明了他知道嚴海青心中所想,而且給了他另一重動力:「夸父手杖有三截,我的後謝就是另外兩段手杖,它可以放在海上任何地方,不限定要在這一個海島上。」
思考片刻,嚴海青決定接下這任務。畢竟,夸父手杖所能形成的土地,正是碧落門最需要的「領土疆域」,想要真正讓碧落門不受中原各國箝制,自己有片疆土是唯一出路。
「好!我答應你。從現在起,大道育幼院和佟家大院裡所有人,都會受到碧落門的保護。」豪氣答應之後,兩人立下天雷誓,這場綁架風波,算是圓滿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