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包容了我的怪異與孤獨

2023/03/22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前一陣子,某網路閱讀社團,邀請書友談談各自對閱讀的看法,以及那些書有助於提升智性。這個提議很有意思,我突然想起詹宏志說過的一句話,「閱讀包容了我的怪異與孤獨」。
我不善交友,家裏又常搬遷,以致缺乏長期的朋友。倒是家裏買了一些兒童讀物,閒時隨便讀讀,其中包括唐詩宋詞。唐詩宋詞搭配相關故事,讀來有趣,於是反復閱讀,沒特別背,居然熟記不少名句。
北宋晏幾道《臨江仙》有一句:「記得小蘋初見」,我名蘋,讀來親切。晃蕩網路江湖初始,便以初見爲名。曾有熟識的網友表示,一遇到我,就想起《臨江仙》。
中學同學知道我喜詩詞,問我喜歡誰,我說:「李白、蘇軾。」她:「很普通嘛。」家族無人喜歡閱讀,乏人指點的我所知不多,喜好自然普通。
至今我依然很喜歡李白,喜歡他的奇思妙想。可是奇思妙想和車大炮,有時不易區分。惟誇張的表達方式確實相當有魅力,比如《贈汪倫》:「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同是離別,《送孟浩然之廣陵》卻含蓄內斂:「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山盡,惟見長江天際流。」可見孟浩然才是李白交情深厚的好友。面對摯友、淺交的離別,都能寫出好詩,李白的才華令人讚歎。
蘇軾的文采不在話下。我對蘇軾轉念,實因《刑賞忠厚之至論》一文。這是蘇軾參加科舉時的作文,文中提及,堯當政時,臯陶爲獄官,臯陶曾三次判某人死刑,而堯三次赦免死刑,蘇軾以此說明律法必須嚴明同時又該寬厚。主考官歐陽修後來詢問殺三宥三的出處,蘇軾回答:「想當然爾。」我受不了理應嚴正的文章卻瞎掰,從此無法完全信任蘇軾的文字。然而,現在覺得這不過是蘇軾的美學與我不同。蘇軾爲了文學的美,不惜犧牲真,亦贏得世人認同。我覺得疙瘩是我的事,談不上識見不凡或不俗什么的,只是選擇不同罷了。
我最最喜歡納蘭性德。一開始的印象是《蝶戀花—出塞》:「今古河山無定數,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 幽怨從前何處訴,鐵馬金戈,青塚黃昏路。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出塞之作一般多爲蒼茫感慨,此作卻哀感頑豔,纏綿迷離,這反差讓我著迷。這下我的選擇不普通了吧,昔日想法十分非常的幼稚。
而納蘭性德的生平也讓人驚異。性德爲康熙朝權臣明珠之子,二十二歲獲二甲第七名進士,卻奉旨任職宮廷侍衛。同年進士唯有性德善騎射,同爲侍衛,只有性德是進士,蝙蝠似的,不知他在官場是否尷尬。但就因身爲侍衛,性德曾至東北、塞外公出,在交通不便的年代,確實走過大江南北,見聞遠勝一般文人。另,他與清初諸多文人的情誼也讓人欣羡,我始終不擅長交朋友。而納蘭性德三十一歲病逝,沒機會腐敗,永遠青春。他的一生短暫且精彩。
儘管尚稱喜歡詩詞,惟我向來冷面冷心,絕非傷春悲秋的易感女子。據說納蘭性德有一方閒章「自傷多情」,我若用閒章,或許會選擇「一向寡情」。然而中年之後,沒心思講究這類瑣事,不打算用閒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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