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在地上摔了個屁股蹲。
路千漾蹲下來:「跑什麼?」
當然是害怕。
「跑都不讓人跑。」
他把手放的我頭上:「姐姐最近不見,怎麼變得這麼不乖。」
「我纔不是。」想到這突然有些生氣,本以爲自己養了一個乖得不行的小奶狗,沒想到是披着狗皮的狼!
自己因爲這件事都鬱悶了快一個月了。
「明明是你,你纔不乖,你不愛學習,也不想着考大學,還不聽我的話。」
我委屈得不行,眼淚啪地掉下來。
「我說什麼你都不聽,你還找我幹什麼!」
虧我還想着等他考上大學就和他在一起。
路千漾看見我哭,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
「是我不乖,別哭了。」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現在連讓我哭都不讓!」
「行行行,那你哭。」
我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西服,抹去了一把鼻涕和眼淚:「憑什麼我一個人哭,你也得坐在陪我哭。」
我把他摁在地上。
「快給我哭!」
……
我發誓自己再喝酒就是狗!
自己再去胡亂搭訕帥哥就打爛自己的手!
「姐姐,你醒了。」
我馬上倒在牀上,用被子蒙在自己的頭上。
我什麼都聽不見,別叫我,我丟臉。
路千漾站在門口:「可以喫早飯了。」
我聞了聞空氣裏噴香的味道,是我最喜歡喫的蝦仁炒雞蛋,青椒炒肉絲和牛排。
路千漾真的很知道我喜歡什麼。
沒骨氣的我瞬間起身。
還是喫飯要緊。
餐桌上我先開了口:「路千漾,我想聊一聊我們都關係。」
我確定自己一時半會離不開路千漾了。
他確實讓我流連忘返。
但是從他包裏掏出五三那件事依舊讓我耿耿於懷。
我不可能和一個正在高考的高中生戀愛的。
「和你分手我是認真的,你不好好考上大學,我絕對不會很在一起的,如果這是最後高考衝刺階段我連見你都不會的,你懂嗎?」
我雖然喜歡你,可是我不會爲了你去屢次試探我的三觀和底線,你懂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用手勾着我的長髮,他手指偏長,戲弄着我髮尾的捲髮,這個動作有着說不清的曖昧。
「姐姐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正。」
我看着他泛紅的眼尾說不出來話。
媽的,都這時候了還不忘勾引我。
……
喫完飯後路千漾準備出門。
「你幹什麼去。」
「上學。」
「真去上學?」
「嗯,姐姐不是說喜歡乖的?」
「哦。」
不得不說路千漾乖的時候是真的很乖。
就當我以爲我送走了這尊大佛的時候,沒想到晚上他提着行李箱就來到了我家。
我用身體扒在門上阻攔他進來:「幹嘛?」
「姐姐這裏離我們學校近,所以我把行李搬到這裏住,準備高考。」
我這裏不是學區房!
不過最終我還是屈服了,看在他一個月一萬的租金還願意每天早上起牀給我做早餐的分上。
再不答應就不禮貌了。
早上我收拾了一下去公司,小王見到我就說:「寧總監,你走運了。」
「走運?」我納悶,走什麼運?
「今天來了個大客戶,指明要你負責這次的項目。」
我打開會議室的門,就看到張思佳一副貴婦的裝扮出現在我的面前。
「客戶是她?」
小王點了點頭。
「不接待。」
小王連忙拉住我用手指比了個八:「這次七位數。」
「七位數也不行。」有哪個前女友能憋屈到給小三辦婚禮。
「已經簽過合同了。」
我:「……」
我吐了口氣走到會議室。
張思佳笑着看着我,不出所料下個月她就要結婚了。
我和張思佳是大學舍友。
當時她還是個說什麼都會害羞的女孩。
我真沒想到在我和傅銘吵架的時候,她和他搞在了一起。
「寧檸你是我們專業成績最好的,也最有經驗,所以我想請你做婚禮策劃,百萬以內都沒有問題。」
真是不一樣,想當初她說她從鄉下來,沒見過什麼好東西,現在竟然開口閉口就是百萬的價錢。
我禮貌地微笑:「當然可以,錢到位就行。」
我攤開策劃表:「說說你的要求。」
「我的婚禮要從法國空運過來的白玫瑰,婚紗從意大利定製,手捧花要用自己養了兩個月的玫瑰和鈴蘭。」
我把策劃案摔倒桌子上。
「張思佳你賤不賤?」
她現在說的這些,都是大學的時候,我和她說我以後和傅銘結婚的細節。
她也不裝了,勾脣看着我:「生氣嗎,這原來本該是你的一切現在被我拿去了,你很生氣吧。大學的時候你就是這樣把屬於我的都搶走了。」
「我搶你的?我的所有東西都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我搶你什麼了。」
我每次都是專業第一,她成績基本在專業倒數。
我真是想不通自己搶她什麼東西,年級第一?獎學金?再說了這種叫搶嗎?
「把嫉妒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張思佳你可真是讓人無語。」
張思佳突然變了臉色,尖叫出聲:「我纔沒有嫉妒你!」
「嫉不嫉妒你自己知道。」
我起身出了門,摘下脖子上的員工證扔到桌子上,拿着包離開:「小王你告訴老闆,如果要我做這個案子我就辭職。」
9
路千漾放學回家的時候我正在沙發上看鬼片,鬼片裏剛好放着深夜鬼敲門的畫面。
門開的那一刻,我連遺言都想好了。
我隨手拿了個抱枕向他扔過去:「嚇死人了你!」
他輕而易舉地就把抱枕接住,然後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把我抱在懷裏:
「幹……幹嘛?
「不是被嚇到了嗎?安慰安慰你。」
我懷疑他是想佔我便宜,但我沒有證據。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是傅銘。
「打電話幹嘛?」
本來今天就煩。
「你……」
「有話快說。」磨磨唧唧的,我可沒有心情陪他嘮嗑。
「今天思佳去找你了,她回來肚子就開始疼,她是個孕婦,你能不能讓着點她?」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是個孕婦我就要讓着她。」
我隨口說道:「那我是個孕婦,怎麼就沒見她讓着我?」
傅銘不可思議地問:「你懷孕了!」
「對,懷了!路千漾的!不行嗎!」
電話那邊的傅銘生氣地質問我:「寧檸你怎麼這麼隨意?」
「我隨意?你有你的老婆孩子,我就不能有我的了,傅銘,咱們倆已經分手了。以後管好你老婆,別讓她上趕着給人罵。」
掛斷了電話後我把手機扔到一邊,真是氣都要氣死了。
「懷了我的?」旁邊路千漾一臉趣味地看我。
糟糕!
我怎麼忘了,他還在我旁邊。
「我……我……」
他慢慢靠近我,把我逼到沙發的角落,然後用手撐在我的腰邊的沙發上。
我連忙解釋:「假的,我騙他的。」
「我當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姐姐,你知不知道假的容易露餡。」
他在我耳朵處低語:「咱們得把它變成真的。」
「不……不用吧。」
突然間我猛地一激靈,路千漾他咬我脖子!
癢癢的。
咬完之後他竟然用舌尖舔了一下。
他是屬狗的嗎?
我的臉瞬間爆紅,從脖子出一直紅到耳根。
我連忙推開他,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間。
「路千漾,你今天數學卷子還沒寫。
「你……你快去寫作業去。」
「砰」的一聲,我把門關上,用微涼的手捧着熱的不行的臉。
差一點,就把持不住了。
第二天是被一陣門鈴聲吵醒的。
我看着門外的傅銘:「這麼早,找我幹嘛?」
「你真懷孕了。」
我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要你管。」
「路千漾他不是什麼好人。」
「我怎麼就不是好人了?」路千漾出現在我身後。
「你離寧檸遠一點。」
「我看這句話應該對你自己說吧,有婦之夫。」
「那你呢?殺人兇手。」
10
路千漾拽着傅銘的領子,把他整個人摔在了牆上。
「你再敢胡說一句試試看。」
我連忙攔着他:
「路千漾!你別打他!」
路千漾沒有說話,他受傷地看了我一眼後走了。
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剛纔說了些什麼。
路千漾肯定覺得我對傅銘還喜歡,不捨得打他。
但我只是怕路千漾會受傷。
我連忙追了上去,傅銘拉住我:「去找那種人幹什麼?」
「傅銘,你是不是有病?都有老婆孩子了,還過來糾纏我。」
傅銘向我吼道:「路千漾可是親手殺了他的哥哥!和他在一起你會受傷的。」
「他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我甩開傅銘的手衝了出去。
可是路千漾早已經不見人影。
我本以爲他很快會回來,卻沒想到一連消失了好幾天。
電話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人生第一次體驗到了被甩的感覺。
我坐不住了,開車去學校找他。
他們班主任說路千漾已經好幾天沒來學校了。
「老師我是他……姐姐。我想再多問一些他的事情。」
那個老師一臉惋惜:「路千漾可惜了,本來一直在年級第一的位置,考上清北綽綽有餘。可誰能想到家裏會出現這種事,上一年高考都沒有去,這一年看他的狀態估計也懸。」
我沒想到路千漾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優秀很多。
老師對我說:「你們作爲家人多勸勸他。」
「老師,我想問一下他家裏什麼事?」
「他哥哥去世了,他哥以前是最疼他的。」
我去他最常去的酒吧,包括我們常去約會的地方。
從上午到晚上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我坐在車上,盯着來來往往的人流。
道路的對面出現了一個陌生男生,很快混入人羣中消失不見。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我第一次見到路千漾的地方。
北城郊區,地圖上顯示那條道路的旁邊是一塊墓地。
我把車停在了墓地旁邊。
晚上這裏陰森森的,走進去我魂都要嚇飛了。
路千漾萬一不在這裏,或者他早就已經走了。
那我豈不是涼涼了。
我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體,我不會這麼慘吧?
「路千漾!」明明我的聲音很大,可是這裏過於空曠,變成了小小的一聲。
那感覺就像遇到了鬼打牆。
我心裏暗暗祈求,路千漾你可一定要在這裏。
我壯着膽子找了一圈,這麼晚別說是人了,連個鬼都見不到。
不過我又慶幸,還好沒見到鬼。
突然間我手機的燈滅了。
周圍一片黑暗。
我拼命地按手機的按鈕,它沒電了。
該不會真的有鬼吧?
要哭了。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不知道爲什麼,我聽到了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音。
艹!
真的有鬼。
我立刻縮在樹叢裏,把頭緊緊地埋在自己的腿上。
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是我,姐姐。」
「路……路千漾。」我回頭看到了熟悉的人,連忙撲到他身上,把他抱得緊緊的。
「你去哪了?我都要嚇死了。」
他擦了擦了我眼角的淚:「你怎麼來這裏了。」
我委屈地說:「給你打電話不回,發微信也不回,家裏就我一個人,我來找你。」
我抽噎着說:「那天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怕你和他打架你會受傷,傅銘他練過散打,所以我纔不讓你打他的。」
路千漾愣了一下:「原來是這樣。」
「不然你以爲呢?」
「我以爲你還對他……」
「你怎麼這麼笨,他對我都那樣了,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更何況你比他好多了,我又不傻,怎麼着我也得喜歡你呀。」
他握着我的手:「是告白嗎?」
「你說呢?」
路千漾拉着我的手,抱着我:「姐姐,給你講個故事。」
「嗯。」
「有一個很有錢的家庭,這個家庭的第一個男孩必須要承擔着這個家庭的責任,所以他必須很優秀,每天除了學習不能有其他事分心。但是他是個人啊,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想成爲一個電競選手。
「可這對於這個家庭來說,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情,於是那個男孩的父母砸碎了他所有的遊戲機,讓他和所有玩遊戲的朋友斷絕了關係。」
我問他:「然後呢?」
「那個男孩得了抑鬱症,拿着刀讓他弟弟殺了自己。」
我知道這是他的故事。
我溫柔地摸着他的頭:「那他弟弟呢?」
「他弟弟很愛他,所以根本不可能這麼做。可是他哥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在他弟弟奪刀的時候,他撞在了刀上。」
我就知道,路千漾纔不是他們口中那種人。
他身上的少年感和溫柔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根植於骨子裏的教養。
「路千漾,不怪你。」
他的眼淚滑落在我的鎖骨:「如果我當時制止住了他,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如果是我揹負了責任,那他就可以做他的職業選手。他就可以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路千漾,如果你這樣你哥哥也不會開心的,他很愛你不是嗎?」
路千漾好像要把我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像個孩子一樣,抱着我痛哭。
從那天后路千漾就像換了個人。
每次上學都把校服穿得很整齊,看起來很乖,但是身上總有一股勁。
我知道這就是他原本的樣子。
他笑得張揚:「姐姐,給你考個第一回來。」
「那我拭目以待。」
在我要關門的時候,路千漾拽住我的衣角,整個人甜得不像話:「那我們什麼時候複合。」
路千漾他臭不要臉,他竟然對我撒嬌!
誰能拒絕弟弟撒嬌!
他就知道我喫這一套。
我連忙閉上眼,把他推出了家門。
「等你上大學了再說。」
11
時間像一陣風,來去無影。
六月,路千漾從高考考場出來。
剛出大門就把我抱在懷裏。
「放開放開。」
「放開幹什麼?」他不滿地抱怨。
「你看後面。」
他向後看,是兩個穿着得體的夫妻。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來看兒媳婦。」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本來以爲路千漾父母應該不好相處,雖然自己家有錢,但是比起他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說不定會像電視劇裏那樣,給個一千萬的支票讓我離開路千漾。
我都想好了拿走支票,然後和路千漾私奔。
但沒想到路母一見面就把鐲子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祖母綠,綠得很徹底。
「阿姨使不得。」
她溫柔地握着我的手:「沒事阿姨還有,都給你留着呢!」
誰懂,真的好心動。
路千漾他媽媽比路千漾還有吸引力。
不過我真的沒想到他爸媽能對我滿意到這種程度,才喫個飯,婚期都快訂了。
路千漾像個打折商品一樣,一直在被推銷。
路千漾攬着我:「媽,你別嚇着她。」
之後我也帶路千漾去見了我父母,他緊張得不像話,穿了一身誇張的西裝。
「怎麼這麼正式?」
「怕他們覺得我小,配不上你。」
「我都說了,你不用擔心,我媽顏控,你啥也不用做,就站在那裏她就很喜歡。」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媽見到路千漾高興得嘴都合不攏。
她把我拉到一邊:「你沒騙人家吧,他這麼帥,怎麼會喜歡你。」
「你真的低估你女兒的魅力,是他追的我。」
她搖搖頭:「我不信,一開始肯定是你先勾搭他的。」
還別說,我媽挺了解我。
我看着沙發上小心翼翼在和我爸聊天的路千漾,已經有了大人的樣子,不難看出以後是一個多麼優秀的人。
我有些驕傲:「我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明明是他天天黏着我。」
七月份路千漾清華錄取通知書下來。
同時這段時間還發生了一件事。
張思佳生下了孩子。
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剛出生就要輸血。
沒想到和傅銘的血型匹配不了。
傅銘當場做了DNA,結果出來並不是他的孩子。
質問張思佳才知道,這是她在酒吧不知道和哪個男人瘋狂後留下的。
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就離了婚。
只能說自己種下的惡就要承擔結下的果。
張思佳是,傅銘也是。
三天後我在我家樓道里發現了喝得爛醉的傅銘。
他攔着我的去路:「寧檸我錯了。」
「我不該聽信那個女人的鬼話,我不該被她迷惑。」
「傅銘,我們沒有可能了。」
他懇求我:「寧檸,你原諒我吧,我以後只聽你的,我只對你好。」
路千漾把他放在我身上的手拿開,然後把我護着身後:「對我老婆好?表哥你搞錯了吧,你老婆現在正在醫院裏生孩子呢?」
真是殺人誅心,我極其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傅銘慌了:「寧檸,你別信他,跟我走。」
我上前和路千漾十指相扣。
「跟你走個屁!」
「臭渣男。」
「你信不信他幾年後也會像我一樣。」
路千漾無語到對他翻了個白眼:「我可不是你,隨便一個女人都能下得去嘴。」
回到家,路千漾連燈都沒開把我抵在門上親。
「姐姐,我考完了,通知書都下來了。」
「你是不是也該讓讓我了。」
他像個妖精一樣勾引着我。
「怎麼讓?」
他緩緩地向我靠近用嘴吻我的脣。
「就這樣。」
我緊握着他的手。
這一握就是往後餘生數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