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法庭112年憲判字第4號（關於限制唯一有責配偶請求裁判離婚）
／圖片來源：freepik.com／
撰文：高雄律師，王瀚誼律師事務所。
大家好，我們今天要帶著大家導讀，憲法法庭112年憲判字第4號（即關於限制唯一有責配偶請求裁判離婚）大法官如何看待在我國民法第1052條第2項採「破綻主義」之裁判離婚事由下，卻於同條第2項但書加上「有責主義」之概念，是否違憲，說明如下：
一、有責主義與破綻主義之區別
婚姻解消之方式，不外乎有兩願離婚及訴請法院裁判離婚兩種，又我國在裁判離婚事由上，係採有責主義及破綻主義之混合立法，此觀我國民法第1052條第1項有責主義立法例，如配偶與他人性交、虐待他方或其直系親屬等事由，只要符合該項各款其中之一，法院即應判命兩造離婚成立。
而，民法第1052條第2項主文規定：「有前項以外之重大事由，難以維持婚姻者，夫妻之一方得請求離婚。」即所謂破綻主義立法例，係因婚姻的目的本身須以互信、互愛、互諒之基礎上，共同經營生活，配偶彼此間互相扶持，而攜手走一輩子。然，某日夫妻之間儼然沒有共同經營生活，或互相扶持的理念，彼此間自然就沒有繼續維持名義上婚姻之必要，徒增雙方痛苦，不如放手給彼此找尋下一段緣分。因此，法官此時須考慮的是這段婚姻，是否已經出現嚴重的破綻，而令兩造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惟，民法第1052條第2項但書卻又規定：「但其事由應由夫妻之一方負責者，僅他方得請求離婚。」，換句話說，假設提出離婚的原告，是造成這段婚姻難以維持的肇事方，這樣法院就會直接駁回其提出之請求。蓋因維護法律秩序與國民之情感，至少就現在的社會氛圍，要保護受害配偶至關重要，另一方面也將離婚鑰匙交給受害方，來其決定是否結束這段婚姻。
二、民法第1052條第2項但書規定並無違憲
民法第1052條第2項規定，有同條第1項規定以外之重大事由，難以維持婚姻者，夫妻之一方得請求離婚；但其事由應由夫妻之一方負責者，僅他方得請求離婚。其中但書規定限制有責配偶請求裁判離婚，原則上與憲法第22條保障婚姻自由之意旨尚屬無違。（參照憲法法庭112年憲判字第4號判決主文）
而該判決理由認為，限制唯一有責配偶用裁判離婚方式解消婚姻，是為了保護無責配偶，並讓其來決定是否要離婚的意思，此與我國法律秩序及國民情感較為相符。因此，在民法第1052條第2項固有破綻主義下，於同條第2項但書再加入有責主義這種立法模式（即限制唯一有責一方裁判離婚），是沒有違反比例原則，尚屬立法機關的立法自由，憲法法庭無法置喙。
三、但完全剝奪有責配偶訴請裁判離婚實屬過苛，須修法調整
惟其規定不分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發生後，是否已逾相當期間，或該事由是否已持續相當期間，一律不許唯一有責之配偶一方請求裁判離婚，完全剝奪其離婚之機會，而可能導致個案顯然過苛之情事，於此範圍內，與憲法保障婚姻自由之意旨不符。相關機關應自本判決宣示之日起2年內，依本判決意旨妥適修正之。逾期未完成修法，法院就此等個案，應依本判決意旨裁判之。（參照憲法法庭112年憲判字第4號判決主文）
憲法法庭認為民法第1052條第2項但書規定，還是要回歸婚姻關係的核心，是為了維護及經營共同生活，並且互相扶持信賴等精神。況且，婚姻會走到一方訴請裁判離婚，往往已經積累太多造成破綻之原因。因而，假如不審酌個案狀況，一律不准有責之配偶提出裁判離婚，其實已違反婚姻原本存在的價值核心。是以，立法機關修法時，應該調整加入「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發生後，是否已逾相當期間？或該事由是否已持續相當期間？」。例如，造成雙方婚姻破裂，雖起因於有責一方，但事後雙方已經分居長達好幾年有餘，在此情形下，迫使婚姻繼續維持，實則名存實亡，徒增雙方痛苦矣。故，未來法院於判斷唯一有責一方是否能訴請裁判離婚，須依據個案認定，不得一律不准其請求。
惟，憲法法庭雖認為民法第1052條第2項但書規定，須要立法機關作調整，但最後大法官附帶敘明，為關照離婚後無責或弱勢配偶及未成年子女之生活保障，應考量修法明文規定：「如合理提高他方配偶請求夫妻剩餘財產分配之比例、令有責配偶給付較高額之贍養費、負擔較高比例之未成年子女扶養費，或加重離婚所生之損害賠償責任等不利效果」等等的完整配套措施，藉以令無責一方獲得實質公平之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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